什么,今晚的事情该怎么解决还是怎么解决,但你诚恳的态度值得表扬,亲爱的工匠小姐。
“好啦,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奥利维亚说,“祝你有个好梦。”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伊莉娜眼睫微垂,“我只是……”
“不必解释,亲爱的,亲人去看望亲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奥利维亚善解人意地接过话头,“而且在你宣誓加入学派的时候,只承诺过三件事——不泄露学派机密,不伤害学派成员,不亵渎隐匿贤者。至于怎么解决‘家庭问题’,是你的私事。”
“谢谢您,奥利维亚女士。”
她们穿过夜色,穿过沉入梦乡的居民区,而军事区和居民区之间有一片相当空旷的地带,唯一的建筑是一座圆柱形的堡垒——这是存放封印物的地方,叫做“米诺斯迷宫”。
借着摇晃的火光,伊莉娜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其中一张脸属于她的表兄,再近一点,伊莉娜看见他们被铁链绑的结结实实,脚上也拴着一个个沉重的铁球。
几个紫色调的隐匿信徒围守着他们,一个穿着短披风,一个穿着拖地长袍,还有一个袖口和领口缀着蕾丝——学派准许在不伤风化的范围内改造制服,据说这也是教义的一种体现。
还有另一批眼熟的人,他们也是斯蒂亚诺家的工匠,并没有被像犯人一样对待,但依旧局促不安。
“是你——?!”
在她看清他们的时候,表兄也看见了他,面孔立刻涨得如要爆炸般通红,如果不是因为手脚都被束缚着,他一定会冲过来把伊莉娜撕碎。
“你这个家族的叛徒!目光短浅的贱人!不知羞耻的婊子!”
唾沫星子激烈地从他的口中喷出,伊莉娜皱着眉退后了一步。
表兄还在叫骂,“你不帮助我们完成家族的光荣使命就算了,竟然还把我们的计划透露给外人?!你简直……”
“你简直蠢得跟头猪一样。”
伊莉娜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这是在什么地方?这里可是边境!而且马上就要入冬了,那些饥肠辘辘的半巨人随时都会打过来!结果你还带着人引发骚乱?!你是不是有……”
“不。”伊莉娜很快反应过来,她的目光严厉地在表兄脸上搜寻,“你不会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你是为了……”
“为了掩护安德烈·斯蒂亚诺。”奥利维亚慢悠悠地说,“在声称改信贤者之后,他行事恭敬,态度虔诚,五年以来皆是如此,但贤者大人总觉得他心思深沉,于是展开了一道考验。”
“我们在闲聊时‘无意地’向祂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米诺斯迷宫中有些能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小玩意儿。”
奥利维亚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男人渐渐煞白的脸色,“如果他一直寻思着怎么绕过誓言,将‘隐者’的魔药配方和晋升仪式传给家族,那祂应当对这两样东西很感兴趣。”
在发誓的时候,每个信徒都会签下一式两份的“公证书”,一份存进档案室,一份自己留着,而那两样封印物一件对应“堕落伯爵”,一件对应“欺瞒导师”,组合起来兴许真的能骗过神秘学意义上的誓约。
“所以在得知你们试图掀起骚动时,我们下意识以为这是为了方便他接触那两样东西,便在迷宫内部设下埋伏。”
奥利维亚耸耸肩,看上去很无奈。
“可谁知道他直接跑了呢?也不知道该说他不按套路出牌,还是该夸他当断则断……不过既然贤者大人已经接手了,想必也不会拖太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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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鲜血从安德烈·斯蒂亚诺口鼻中流出,在溅上白雪之前被他敏捷地捞住,与此同时,祂的内脏也开始作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不对!”
安德烈撸起自己的袖子,一些黑色的荆棘浮现在他的皮肤上,仿佛有生命一般窸窣挪动,舒展枝条,而自己健壮的小臂竟然干瘪了下去,与此同时他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个红色的疹子……
不,那是一个个快速膨胀的花苞!花瓣层层抖开,最里面的却不是花蕊,而是一颗眼珠,正骨碌碌地打着转。
“等等……这不是……”
这是隐匿贤者赐予祂的“知识”,是“神秘学家”魔药的赠品,隐匿贤者将三团颜色不一的知识之光摆在他面前,他选中了红色的那个,于是便知道了曾有一只歌颂爱情的夜莺,曾有一朵由鲜血染红的玫瑰,曾有一份被弃如敝履的爱情……也获得了这个强力的魔法。
这个魔法曾经为他所用,黑色的荆棘能为他绞杀一头巨熊,可现在却在压榨他的生命力!
“很遗憾,你没有弄明白《夜莺与玫瑰》的真谛。”
一个温和的声音发出遗憾的叹息,安德烈触电般颤抖起来,几欲昏死过去。
“被辜负的感情不会就此死去,而是会酝酿成毒药,比如那个少年的爱意……也比如我对你的信任,安德烈·斯蒂亚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