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的发丝中睁开一只只血红的眼睛……透特瞬间灭杀恶魔的实力让囚徒们感到忌惮,兴许是因为祂的气势并不慑人,给了它们一种“联合起来能取得胜利”的错觉,总之它们开始有意识地配合彼此。
几头满口獠牙的鱼怪从夜色中跃出,从三个方向同时朝透特扑来,就在透特打算抽身离开的时候,祂感到身形微微一僵,趁着这瞬息的迟疑,一个一丝不挂的美人袭到祂身前,她身上的暖香给人一种置身于温柔乡,骨头都要酥掉了的错觉。
一个坐在壁龛里的宫装木偶,它挥舞着两条小手,指尖连着黑色的灵体之线,在透特似有所感地看过来时,它发出耀武扬威似的咯咯笑声。
透特露出一种遗憾和怜悯交杂的神情。
下一秒,无数冗杂的信息就顺着灵体之线逆流而去,那个木偶像触电一般剧烈抽搐起来,摇摇晃晃地从壁龛里栽下来,摔断了一条腿。与此同时,黑色的荆棘拔地而起,在透特身边形成了坚不可摧的铠甲,尖刺在收不住攻势的鱼怪身上开了几个窟窿;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响起,那个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随即软绵绵的倒了下来——竟是一株上面半截是美女,下面半截是藤蔓的奇异植物,“饥荒”是“丰饶”的天敌,无情地扼杀着所有和植物有关的事物,藤蔓很快变得枯黄,那张娇美的脸庞也变得如老妪般枯皱,最终成了一具骷髅。
困兽们还在源源不断地上涌,透特无意与它们缠斗,在召唤出“饥荒”后,祂又召唤出骑着白马的“瘟疫”,骑着红马的“纷争”和骑着绿马的“死亡”,他们带着末日浩劫般的气息,很快将诸多恶魔,恶灵,灵界生物屠戮殆尽,剩下的那些纷纷意识到先前的囚笼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躲回了自己的“画框”,无论如何也不肯钻出来了。
“多谢,你省下了我再将它们捉回去的功夫。”
伯特利合上了笔记本,重新给每个画框加上了封印。
“稍等一会儿,我这就让小辈将你想要的事物送来。”
一个月后。
“创造一切的主……”
“阴影帷幕后的主宰……”
“所有生灵的堕落自性……”
“我等祈求你的注视,祈求你的聆听,祈求你给予启示……”
一声声祈祷分别从神弃之地各个仍有人类幸存的城邦中传来,一位位在半个世纪前,为了践行主的意志来到此处的秘祈人在这一个月中愈加频繁地发起祷告——这是无比关键的一个月,因为一个月后,那艘带领神弃之民驶向光辉明日的方舟就要到来,他们必须带领男女老少,及时赶往船只预定的停靠地点。
在确认了一遍部署上的细节和各队人马现在的位置后,真实造物主问:“我看起来怎么样?”
透特把祂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认真地说:“你看起来像一个要去见前妻的大龄男青年。”
“喂——”
“开玩笑的,你看起来很不错,不要紧张。”
神殿中,那个倒挂在十字架上,浑身漆黑,独眼猩红的巨人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男人,祂浑身笼罩在阴影里,仅仅露出头部,一双手和一截脖颈,皮肤很白,几乎能看见青色的血管,面容沧桑而不失英俊,细细看去有几分萨斯利尔的味道,双眼腥浓如血。
“介意我抽烟吗?”
“你随意。”
吐出一口浓厚的白烟后,真实造物主才说:“我的忐忑很明显么?”
“不算明显啦。”透特安慰道,“我并不是那种擅于察言观色的类型,之所以能感到你在忐忑,是因为我也有点紧张。”
“这是正常的,毕竟你已经为此花费了诸多心力。”真实造物主感慨道,“半个多世纪。”
透特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对,我们。”
“你的忐忑是正常的,Alex。”沉默片刻后,透特说道,“虽然救赎蔷薇的行动属于无奈之举,但我在往后的时光一直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本可以做得更好,本可以避免更多的伤害——尽管我知道自己既不全知,也不全能,不可能救下所有人。”
“在和白银城的人打交道的时候,我偶尔会很难直视他们的眼睛。”透特勾了勾嘴角,“以神明的角度来说,我应该很矫情吧。”
“不会,绝不会。”真实造物主拍了拍祂的肩,“谢谢你,孟。”
“不客气。”透特眉眼弯弯地说,“我会把他们带出来,北境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