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特很快发现自己把所罗门想得太温柔了,事实上,黑皇帝不仅要搞人心态,祂还要大搞特搞——继那场有数颗人头落地的血色盛宴后,本来以为能畅快享乐的贵族们随即迎来了钝刀子割肉般的精神折磨。
首先,那些被处决者中不乏序列3序列4存在,这让贵族们意识到这一丝神性尽管在上流社会可以充当有一席之地的凭证,但在一位神灵眼中,半神的生命依旧是如草芥般轻贱的,更别说尚未达到这个层次的非凡者了——这个认知让大部分贵族都感到呼吸困难,再无心安排接下来的社交活动,即便是最爱俏的女士亦无心琢磨明天该梳什么发型画什么妆容——尽管她们在深闺之中基本没机会接触什么异教徒,但如果父兄做了愚蠢的事,她们即便能侥幸逃脱最严酷的刑罚,也绝对会和当下享受的生活无缘。
“乐师,换一支欢快的曲子。”在亲手把那位侯爵和他的长子变成非凡特性后,黑皇帝愉快地说,“诸位爱卿,乐声已经响起,继续起舞吧。”
皇帝的命令没人敢违抗,于是贵族们只能迈出提线人偶般僵硬的步伐,脸上强行做出轻松惬意的表情,就在奏了整整十首曲子,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腰酸背痛腿抽筋的人们都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皇帝又用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语气吩咐道——
“诸位爱卿,难得齐聚一堂,明天便一起到林中狩猎吧,这个季节的獐肉和鹿肉是最肥美的,期待你们能有出色的表现。”
于是这群抖得像褪毛鹌鹑的可怜虫只能顶着憔悴的黑眼圈换上骑马服和靴子,提起弓箭,别上短刀,等带着猎物回来的时候——他们惊喜地发现少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普通的獐子和鹿自然奈何不了成群结队还有非凡物品傍身的非凡者,而黑皇帝的领地被秩序阴影围成铁桶,绝不可能有外敌悄无声息地入侵。结合血色宴会上发生的一切,不妙的猜想蔓延开来,那些消失者的亲友完全不敢表露出担忧或悲伤,只能继续强颜欢笑,假装镇定。
如果真要说有谁完全不受这种压抑气氛的影响,大概就是天使们了,祂们照常地参加社交活动,照常地处理自家的私事。在打猎活动结束的那个晚上,梅迪奇,图铎还有亚伯拉罕玩起了扑克牌——这种由隐匿贤者闲暇时一张张画出来的小玩意儿因为便于携带和不需要太多玩伴很快风靡起来,目前最受欢迎的两种玩法是二十一点和斗魔鬼。
鉴于“斗地主”这个说法有讥讽统治阶级之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透特便将它改成了斗魔鬼。
“隐匿殿下的脑子里总是有着各种令人敬佩的奇思妙想。”亚利斯塔扔出了一对十。
“这并不是祂发明的。”梅迪奇丢出了一对Q,“按照祂自己的说法‘我只是把前人的智慧从历史的浊浪中打捞起来,擦洗干净’。”
“隐匿总是很谦虚。”亚伯拉罕微微一笑,“但这并不能否认祂有着奇思妙想这一事实,就像前不久……”
“哦?”图铎投来一个探究的眼神。
“不,没什么。”像是故意要使人好奇一样,亚伯拉罕掐断了后半句,祂恢复了平常那副古板严肃的样子,但不如无面人和小丑做得自然。
图铎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说起来除了头天的晚宴,隐匿殿下一直都不见踪影啊。”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梅迪奇毫不客气地在甩出一组炸弹后又丢下一组顺子,“祂肯定是和小乌鸦在某个地方窝着。”
透特确实在窝着,同时在工作——祂身下是一堆由时之虫组成的半透明触手,像海浪一样颇有节奏地缓缓律动,且触感冰凉,富有弹性,很像旧日年代流行的某种减压玩具,能让人在辛勤工作之余保持心情愉悦;祂面前站着形态虚幻,面无表情的密涅瓦,一组组数据从这个阴性半身体内流出来,供祂检阅。
鉴于北境的人口一直在稳定上涨,信仰隐匿贤者的人也越来越多,透特就琢磨着用更便捷的方式来回应信徒的祈祷。以旧日时代的人工智能为蓝本,祂把自己拥有的知识和数百年来亲自处理的一桩桩祈祷做成了一段段数据,分门别类地编入名为“密涅瓦”的阴性半身之中,令祂不断学习,模仿,熟练。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后,像“为仪式或物品赐予力量”,“净化污染”,“小范围化解自然灾害”,“急救”之类的事务透特便可以放心地交给祂了——毕竟祂能像自己一样差使青鸟,白鹿,医官鸟,泥田坊这些神秘再现的造物,每个造物都有不同的特长,加起来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当然,透特也不是百分百的放心,作为类似AI的产物,密涅瓦在感情和人性上的匮乏让祂有时候不太能灵活应变,所以祂需要时不时地关注,时不时地修缮。
令祂心情不错的是,在查阅了密涅瓦这一个星期处理祈祷的历史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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