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更让她感到惊讶,这还是她原来认识中的国民党军队吗?来到沈修文的部队以后,她原本就对这支部队作战的勇猛,而且从不骚扰百姓感到意外。现在的所见所闻,让她感到这完全是一支她想象不到的部队,甚至超过了……
不过,王长根提到的那家通达贸易公司引起了林婧云的注意,她们昨天到达万县之后,入住的旅馆据说就是万县商会会长、通达贸易公司董事长潘康良的产业。由此可见这家通达贸易公司和沈修文的关系非浅。
“王连长,这家通达贸易公司也是沈家的产业吧?”林婧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那倒不是。”王长根笑着回答道:“通达贸易公司的董事长潘先生是万县商会的会长。听郑主任说,潘先生和咱们旅座是挚交,万县的事务,包括旅座家的产业从上海迁到万县都是潘先生和曾先生帮忙的。”
可能是因为林婧云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王长根的话也显得多了些,“不过,我听以前在八十八师就跟着旅座的老弟兄说,八十八师两年前就驻扎在万县,这位潘先生和他的通达贸易公司都是旅座一手捧起来的。而且咱们这儿,据说旅座两年前就已经买下了,预备用来开办荣军农场的。我还听那些老弟兄说,旅座早在当营长的时候,早就预料到小鬼子会打进来。不过,旅座一直说,别看小鬼子厉害,但是他们绝对占领不了整个华国,也绝对不会打到四川来。他还说……”
王长根越说越兴奋,林婧云听的也是暗暗心惊,联想到她刚到上海时,沈修文就劝她来内地。好象他早就预料到战争就要在上海爆发。而且王长根说的这一切,还有部队中装备的那些来路不明的新式美制武器和大量盘尼西林,说明沈修文早在两三年就开始为今天的抗日战争做准备。但是林婧云和王长根都没有发现,刚才正在喜滋滋地吃着虾干和鱼片的汪晓菲此时正竖着耳朵听着王长根兴奋的话语。
“对面有船过来了,是旅座要来了。”这时,外面突然传了一声欣喜的喊声。整个大院里顿时乱作一团,有拄着拐杖的,更有让家人抬着的,一窝蜂地都向江边的渡口涌去。
“林副院长、汪军医,你们坐。我得去迎接旅座。”这时,王长根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一边向林婧云解释道,一边用客家话嘱咐了老婆几句,意思让自己的老婆好好招待林婧云和汪晓菲。
“爹,我跟你一起去。”这时,一直害羞的坐在旁边,不敢的开口的王长根的儿子王斌叫了一声后,也没等王长根出门,一溜烟地跑出门。
“这小子!”王长根看着儿子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临走不忘向林婧云解释了一句:“旅座是他的崇拜偶像,这小子做梦也想跟着旅座当兵,去杀小鬼子。”
看着王家父子的背影和大院里一片热闹的场景,林婧云微微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站在她身后的汪晓菲的脸上则快速地闪过一丝阴霾。原本脸上那天真无邪的笑容一下子变成了一种冷笑,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不过,当林婧云回过头来时,可爱的笑容立即又回到了她的脸上,笑着道:“婧云姐,想不到师座在这里这么受欢迎,咱们也一起到码头去迎迎吧。”
“傻丫头,这里的一切都是师座给的,他们自然会对师座念念不忘。不过,我也没想到师座原来早就有这个准备了。走,叫上医疗队的其他成员,咱们也一起去码头迎接师座。”林婧云微微笑了笑说道。不过,她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这就是军心、民心所在,也怪不得荣一师能一直打胜仗,一支部队不但需要精良的装备,更需要上下团结一致的军心。要是自己心中的那支部队也有这样的条件那该有多好啊!林婧云的心里默默地想道。
“旅座,来了,你们看旅座就站在船头,他的身边有郑主任,还有……那位漂亮的女军官是谁呀?该不是旅座夫人吧?”其中一名站在最前面,右腿的裤腿空荡荡的,腋下拄着一副拐杖的张大眼睛,兴奋地喊道。显然他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还不认识那名荣一师著名的机要主任沈鑫童。
“我说田瘸子,你小子小心掉江里。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了,什么旅座,现在咱们应该称师座了。还有旅座旁边的那位,这是我们荣一师机要室的沈主任。”一名昨天刚到,但已经和这里的老兵达成一片的伤兵大声叫道。
“这位沈主任长的真够……啊,哈哈,要是配咱们师座,那可真是美女配英雄。”田瘸子哈哈笑道。
不知道是谁在田瘸子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田瘸子的笑声顿时嘎然而止,连忙转身摆了摆手,紧张道:“各位,刚才我可是啥也没说。”
下面知道这位沈主任的真实身份的人,看到田瘸子这副慌张的样子,顿时一片哄笑。
渡船终于靠岸了,随着船工把跳板加上码头,沈修文穿着一身笔挺的将军服出现在跳板上。
“旅座,旅座,师座,师座。”不论是缺胳膊断腿的,还是双手摸索着看不见的,更还有让家人抬着来的,争先恐后的迎上来。
刚刚踏上码头的沈修文见此番情景,眼睛突然湿润了。多好的军人啊!
“全体都有,立正。向抗日英雄们,敬礼!”沈修文突然高喊一声,与此同时立正向前来迎接自己的人群敬礼。
“唰”的一声,身后跟着的以沈义为首的卫士班、郑怀山,还有刚刚在船上接受过教育沈鑫童一脸肃穆地向这些缺胳膊少退的残疾军人敬礼。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师座,眼泪从他们的脸颊上淌了下来。他们的师座不但没有抛弃他们,更加重要的是还记着他们的功绩。这是一种心灵的安慰,更是一种荣誉。是很多人这一生中唯一只得骄傲的荣誉。
“敬礼。”随着场长王长根大吼一声,所有右手还在的都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十几名失去右手的,向他们的师座行着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