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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王屋剑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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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脚步声,忽尔传来叫声:“爹爹,救孩儿的命!”范衡阳心中一动,只见一队清兵竟押着妻儿转来。——原来李东尘心中早有计较,早早派官兵监视范府,一见范衡阳妻儿偷偷潜出府邸,便跟随城郊处拿下,又押回府来。

    李东尘见了哈哈大笑道:“李东尘看你还嚣张,看你逞什么英雄?老实说出盟主信物所在,否则杀你妻儿,让人愧疚一生!”范衡阳冷笑道:“你想也休想!”他转头看着妻儿道:“阿芜你和咱们的孩儿怕不伯死?”他的妻子哽咽道:“不怕!”范衡阳道:“好,不愧是我范衡阳的妻子,阿芜你和志一定要勇敢。”这时一名面目狰狞的官兵将刀放在二人颈部,狞笑道:“死,你们当真不怕?”阿芜道:“不怕。”可是说话的语声却明显颤抖不已,嘴上说不伯,恐怕心中却怕得要死!试问世间谁不怕死?何况是柔弱女子?这时她身旁一名被缚家人昂然道:“要杀便杀在下,莫难为我家主人!”阿芜见是府中年迈苍苍的忠伯——他自十几岁便在府中为奴,忠心为主,不辞辛苦;今日又见主人危殆,岂能无视,便又挺身而出,为主人领死。只是他未免太天真了些,世间的恶人不因你良善而改变歹毒的心肠!

    李东尘大步走来,说道:“这不是府上的忠伯么?你要为主人领死,以报忠义,好的很。我便成全你!”他手起刀落,忠伯倒在血泊之中,只是双目死死盯视着这个恶人。李东尘又加一脚,将这忠伯踢翻过去。

    范衡阳眼见妻儿受制,忌惮她们身家性命,不敢再行格杀官兵。阿志毕竟年幼,一个年满九岁的孩子,在生死抉择面前,他能有多坚强?生死无惧,有时成人也做不到,何况他一个孩童?他眼见忠伯身死当场,早已吓得哭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英雄一世的爹爹,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娘亲,哭道:“娘,阿志不要死,要好好活着!娘亲,你求肯爹爹告诉他们盟主信物所在好不好?”阿芜看着哀恳的阿志,不知是怒抑或是悔改。自己相公一世英雄,不想有子如此,懦弱如斯,哀哀向敌人求恳,让相公的一世英名付之流水!

    范衡阳听自己的孩儿阿志竟说出贪生怕死的话,气得无以复加,大声道:“阿志,你这样对的起死去的忠伯?你这样贪生怕死,怎对得起列祖列宗?我范衡阳一世英雄,不想竟有子如此,真是死后无颜见先祖。”

    李东尘冷冷看他们说话,笑道:“好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只可惜一会你们便人鬼殊途!范衡阳人生一世,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你偏偏逆天而为,偏偏求死,这可怨不得在下了。”他向押着阿芜的官兵使了一个眼色。这名官兵心领神会,一刀下去,阿芜闷哼一声倒在血泊中,眼见不活了。阿志见娘亲被这恶官兵所杀,大哭着奋力挣脱扑到她身上,气不成声,哭喊道:“娘亲,都是孩儿一时懦弱,害了你。”他又转头站起扑向那官兵。那官兵更不加思索,长刀一送,阿志也都了帐,倒在阿芜身边,犹有气息。阿志努力爬到娘亲身边,用那稚嫩小手握位娘亲满是血污冰冷的手,说道:“娘亲,阿志不是懦弱的人,不怕死,更不会丢列祖列宗的脸!……娘亲……如果有来世……阿志还要和你做母子……”他又转头看向范衡阳,气息微弱道:“爹爹!阿志不懦弱……阿志没有丢你的脸!”范衡阳痛彻心扉,泪如雨下,至亲之人已死,再无顾忌,虎吼一声,犹如猛虎下山,虎入狼群,手中一双流星夺命锤,当者披靡,血肉横飞!

    李东尘见他已神志失常,已不可理喻,便暗暗命令弓弩手弓上弦,刀出鞘,只待一声令下,便万弩齐取其性命。范衡阳直向这李东尘扑来,因其是始作俑者,是其首恶,便不顾一切,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誓杀此獠,否则枉为人也!

    李东尘呼哨一声,他往旁一闪,身后百十名弓弩手万箭齐发,犹如雨林般全射向范衡阳。范衡阳已是绝路英雄,避无可避,只有用流星锤拔打万千羽箭,奈何还是疏于防范,偏偏有几只羽箭射中他肩臂和小腹。恰在此在时,袁承天赶至挥动轩辕神剑加入战团,拔打飞箭。只杀得弓弩手连连后退。袁承天更不相让,长剑到处,将他们杀得鬼哭狼嚎不止。他又跃身到了范衡阳身侧,低声道:“前辈你先走,我来抵当。”范衡阳知道纵使逃出,也是无幸,纵使脱身也是难免一死,所以他苦笑道:“少侠,你走。我死不足惜,不能连累于你,否则我范衡阳于心难安。”

    袁承天忽地跃身到了李东尘身侧,长剑挥削断他头缨,吓得李东尘险险坐倒在地。袁承天本意一剑杀了此獠,可是此时此地还不能杀他。他剑压李东尘脖颈,喝道:“快命人备一辆马车。”李东尘道:“要马车干嘛?”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是要带这范衡阳逃出生天,本来不愿意,可是生死之间,只有保命要紧,委屈求全,喝令手下快备马车。手下兵士自是不敢多问,因为平常这李东尘便蛮横贯了,一言不和便动手打人,成了寻常之事。

    袁承天命官兵将阿志和阿芜尸身搭上马车车厢,范衡阳见妻儿尸身,心中痛得无以复加。袁承天押这李东尘到了城门口,喝令放下城门,虽然心有不甘,更知放走朝廷逆党是为大罪,可是生死关头也顾不了那么多,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总有一时捉住这些反贼,一雪今日之耻。

    马车出城,袁承天放开李东尘,骑上马匹说道:“你去吧!来日再见便是生死相见!”他跃身上了马车,命车夫赶车前行。不一刻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李东尘道:“今日放过你们,来日只怕没这么便宜!”他恨恨转身回转洛阳城。

    马车前行,转过一处山坳,前面是一片乱葬岗,月光凄迷之下,犹显得可怖。车厢中的范衡阳命车夫停下,说道:“少侠,范某铭刻救命之恩,只是我妻儿已死,在下再无它念,活着也焉无意味,不如随他们而去,九泉之下也可以团聚,亦是无憾事了。”袁承天听着他是要自尽随妻儿而去,便道:“范大侠,决不可以这样去了,你难道不为你的妻儿报仇?”范衡阳淡然道:“生死执着一念,又何必去计较。少侠,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袁承天道:“范大侠只管吩咐,在下力所能及无有不从!”范衡阳道:“盟主信物其实并不在我手中,依旧在前盟主李百药手中,因为既使此次选出新盟主,也得不到信物,须去京都前门大街竹叶巷拜谒于他,经他认可才可以得到信物——只因这盟主之位关乎天下苍生,所以不得不察,以防落入奸人之手!少侠你要去拜谒于他,这是我的信物。”他伸手入怀让一块玉脂牌交给袁承天,又叮嘱道:“少侠,你千万拜谒李百药盟主,天下的重担交给你了!少侠,千万莫忘了我汉人家下!昔者洪武大帝有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为己任!少侠你一定不可以忘记?”

    袁承天道:“范大侠你放心,晚辈一定会去拜谒李盟主,将此次事情经过告知于他,让他定夺!”范衡阳站在乱葬岗,抬头看了一下凄惨的明月,悲从心头起,万千愁苦不知从何说起,一时悲伤难已,长叹一声,说道:“少侠,人生在世,从来如此,大抵不过生离死别,人终究还是要死的,有人畏死贪生,不知大义在人间,可惜大梦一场。想我范衡阳一生英雄,光明磊落,虽不敢说侠肝义胆,忠义千秋,可是也是不落人后,不想落个身死他地,不知是悲是哀,抑或不值!”

    袁承天道:“范大侠附近有药王孙思尘,可

    救你不死。”范衡阳看了看地上妻子阿芜和孩儿阿志的尸身,不觉万念俱灰,但觉来日无多,去日茫茫,已是心无所念。他看了下四野,命车夫而去,此地只有他和袁承天二人,凄然道:“少侠劳烦你埋葬我们三个人。”袁承天心中一惊,情知不好。范衡阳手起掌落,击中自己的天灵盖而殁,一代邙山剑派掌门就此而死!袁承天出手要救已是不及,眼睁睁看他死去,心中亦是悲愤不已,说不出的悲怆!

    袁承天将他们的尸身埋没,了却一件心事,只是犹有些许伤痛,人的生命忽然而已,想想便万念俱灰,可是活在世上还要前行,没有懈怠的理由,正因为有人负重前行,所以世间才有美好,才有鲜花盛开的日子向我们招手,想到此处心中才轻松了好些,不再压抑,仰头看月,月色依旧凄迷照着苍茫的大地。世间的众生啊!来来去去一场空,留不住荣华富贵,只留下了悲伤的往事。袁承天长长叹了口气,转回客栈,不见清心格格,只见房间大桌上留有字柬上写:区区掳去清心格格,决无加害之心!袁承天你若要救格格,三日后王屋剑派见,一决生死!袁承天见了吃了一惊,不知这王屋剑派为何要掳去清心格格。但是既然对方留柬,只有王屋剑派一探究竟,再做打算,方为万全,否则着急也于事无补。

    他便在客栈小住两日,第三天便离开此处,骑马向北而去。

    王屋山地势险要,东依太行,西接中条,北连太岳,南临黄河,地势中原腹地,南瞰日月,北控乾坤,虽不如峻极于天的东岳泰山,可是其势也是非凡,坐镇中原,其王屋剑派也是声名显赫,比之其它剑派也是不遑多让。剑派掌门是林召南,他武功修为虽说不上当世第一,可是也是其它门派难望其项背,是以豫北一派武术界一枭雄。

    袁承天一路上山,竟无人阻拦,只到山巅,只见一座宏大殿宇,门楣上一块牌匾,写的却是“峻极于天”四个大字,可见这林召南心胸志气不小,势要与天下各大剑派比肩,尤以东岳泰山剑派为目地。一围红墙碧瓦,绿树红花,相得益彰,甚是幽静,时不时鸟鸣其间,只见有百十名门徒头裹白巾正自习练本派剑法。只见剑影重重,飒飒有风,直迫人的胸臆,似乎让人呼息不上。

    其中一名弟子见有人不经通报,便自行闯山,于是喝止。袁承天执礼道:“在下拜见林掌门。”一个高高瘦瘦的弟子似乎是掌门师兄,气度不凡,很有权威,说道:“家师外出云游修行,不在山上,一切帮中事务交于我来处理,阁下所为何来?”袁承天便说自己一位故人被歹人掳至王屋山,前来索人。这位掌门师兄冷笑连连道:“非但没有,便是有只怕阁下你也无缘相见!”袁承天见他眼高于顶,便心中有气,怒道:“以前以为尊掌门是位声名俱佳,仁义播于天下的英侠之辈,谁成想,闻名不如见面,这可真叫做浪得虚名!”

    王屋剑派掌门师兄虎吼一声,叫道:“好小子,敢出言不逊,污蔑家师!真是岂有此理。我范逐臣今日便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教你以后怎么做人!”袁承天道:“好的很,在下也很想领教领教王屋剑派的高招!”范逐臣长剑一摆,向余下众师弟喝道:“师弟,摆潜龙t天阵!”他话音落,众师弟刷刷长剑东指两出,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有迹有寻,将袁承天困在其间。范逐臣则逐一催动剑阵,指挥众师弟。

    袁承天一开始便觉头晕目眩,不知就里,心中烦燥,可是过了片刻,便看出了其中原由,知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所以便思量觑着时机,一招制敌,否则自己便无幸理。二十招过后,袁承天手持轩辕神剑将众人逼退,看着范逐臣居高而下,在一块巨石上催动剑阵。他忽地撤身跃上巨石,这下可出乎范逐臣的意料。不觉挥剑去格。袁承天长剑一引一去,呛地一声将其长剑逐开,左手二指点中他腰间穴道,一时不得动弹。便在此时,忽然下面有人喊道:“袁承天,你还不住手。”只见从大殿中走出一人,他左手押着一人,右手持剑,走了出来。

    袁承天丢下范逐臣,跃下巨石,只见是岳停风押着清心格格,仿佛只要他不听话,便一剑杀了格格。王屋山剑派众弟子见状,纷纷闪开,齐齐躬身为礼道:“二师兄。”原来这岳停风师从林召南,是为王屋山剑派门人弟子。这倒实在出乎意料。岳停风来到袁承天面前,桀桀笑道:“袁承天,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快放下轩辕神剑,否则你信不信我一剑杀了她,让你后悔终生。”

    清心格格面无惧色,说道:“姓岳的你是男子汉的话,便一剑结果了我,否则你是个懦夫!岳停风并不恼怒,不以为忤,笑道:“你要死,可没这样容易!袁承天你如果不想格格死的话,将轩辕剑掷来,然后自裁一臂,我便放你们二人走路,否则决无幸理!”

    这是巨石之上的范逐臣心中气恼之极,万万没想到师弟岳停风竟是个表里不一的无耻之徒,竟然做出这样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有辱师门令名,如果自己可以行动自由的话,非清理门户,只是现在被制穴道,不得自由,只有心中埋怨自己一时不察,让奸人得逞!

    袁承天将轩辕神剑掷到岳停风眼前,说道:“放了格格!”岳停风摇头道:“不行,你还要自断一臂,否则我还会杀了格格,让你后悔终生。”袁承天面无惧色道:“好,只是君子言,驷马难追!你可莫要反悔了。”他手起掌落,右掌将左臂击断,只听喀地一声响,左手臂软了下来,不可以活动。岳停风见状大笑道:“袁承天,你也有今日。”他手掣轩辕剑前行,来到袁承天面前,剑指眼前,晃了晃,问道:“你怕不怕死?”

    袁承天道:“你难道要食言自肥,不讲江湖道义?你还是不是君子,抑或是小人?”岳停风不置可否,说道:“昔者曹孟德有言:宁教我负天下人,莫教天下人负我。岳某人从来没有自认君子,天下几人是正人君子?从来志士仁人谁见了?所谓胜者王侯,败者寇,无所谓好人坏人!”袁承天知这岳停风要失言。清心格格道:“岳停风,你敢杀袁大哥?我便教我皇帝哥哥灭你九族!”

    岳停风伸手点她穴道,让她动弹不得,恨恨道:“格格我对你痴心一片,你都视我如无物。我岳停风出身名门,那一点不如这姓袁的小子?你偏偏喜欢他!为什么?我偏偏不让你们如愿,让你们人鬼殊途,看你还倔强。”格格怒道:“你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岳停风嘻嘻笑道:“你要死,我却不杀你,我要杀他。”岳停风长剑一送,只听呛啷地一声剑落于地,只听啊呀一声鲜血直流,一人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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