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都不如他?
清心格格道:“你莫要对我有非分之想?额驸海查布也不会放过你!”苏和泰心道不错,她已嫁多隆阿将军府,那海查布已是额驸了,自已和袁承天二个人真傻,你太喜欢人家也不行!只因清心格格名花有主,已是不能强求!想到此处心中一痛,不禁失声道:“我问道长此生苦,道长一指笑青天!请问此生谁不苦,此生偏来这世间。此去青天无多路,好教人生念故人。故人已成陌生人,相见成恨泪成灰。”不觉情伤深处,难以自己,泣倒尘埃!
清心格格道:“你又何必如此?我在世间也不是最好的,世间尽有比我好的女孩子。你又何必自苦?”苏和泰想想也是,自己儿女情态,太过不该,便收敛戚容,独自离去。清心格格见他踽踽而去,不知为什么心中也是悲苦,好久好久才长长叹息,在夜深中传开,仿佛世间人人都有梦而不可得的事情,谁也无法左右,只有一个人孤寂悲凉,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终是遗憾,可是却也无法改变。
袁承天这一路颠簸腰间生痛,好不容易到了京都,因为这苏和泰有将军府的腰牌和信物,便不受守城官兵盘查,一路进了城来。现在宿在这客栈中,穴道被制,只可稍微活动,要逃走都是不能,只觉筋骨酥麻,显是红智上人动了手脚。他只有等待时机。又过二日,这日傍晚,红智上人推门而入,笑嘻嘻道:“袁少侠,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答应?”
袁承天知他不怀好意,只冷冷道:“只要不违背侠义的事咱们无有不允!”红智上人击节道:“好,有气魄。不愧是昆仑派门人弟子。”他然后话锋一转道:“在下要用少侠的内功心法一用。”袁承天道:“只怕不成!”红智上人哈哈笑道:“为什么?”袁承天道:“在下的微末内力怎入上人法眼?”红智上人道:“我家公子武功虽也不差,只是没有深厚内力以佐,是以难以练到武术的最高境地!我探少侠脉博异于常人,身体内似有无穷之内力,这便如江河湖海水之满必溢于岸堤,必要掘口泄洪,方可保全安全,否则堤溃人亡!武功一道亦是如此!本座便借助你任、督二脉之内力转入苏和泰公子体内,岂不是好?你卸去无用的内力,苏和泰得取内力,事半功倍,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呢?”他将本来一无是处的事说得尽善尽美,仿佛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袁承天冷眼旁观,见这红智上人将这一通似是而非的话说完,这才说道:“上人此话原无不是,依在下之见,何不将你的内功传于你家公子,岂不是好?”红智上人脸色一变,说道:“这样说来,你不愿意了?只怕由不得你!”只见他大手印罩下,按在袁承天肩臂。袁承天只觉一股大力向他压来,要反抗挣扎却是不能。红智上天哈哈一笑,说道:“原来袁门少主不过如此!唉!只可惜当年袁督师一世英雄,死无全尸,更可悲者其后人竟毫无先人风骨,似乎浪得虚名,真是让人为之扼腕叹息!只是本座生不逢世,否则便要与之比较比较,可惜可叹……”言下之意是自己武功高不可测,与袁督师相较亦是不遑论,话里话外透着傲气!袁承天心中但得有气,心想:你不过是xZ密宗大手印传人,武功能为还能比肩少林、武当和昆仑诸派,只怕未必。
这时苏和泰走来,听见他们说话,不置可否。红智上人盘膝而坐左掌抵住袁承天背后命门穴——此穴要旨人之根本,性命之所在,穴在督脉,内力所在。红智上人将袁承天体内之内力引出才通过右掌印在苏和泰头脑后之风池穴,内力通处,苏和泰头脑一片清明,只觉仿佛乌云散去见皓月,说不出的神清气郎,很是受用。内力顺着风池穴往下乃是大椎、陶道、神道、灵台、中枢、脊中、悬枢以至命门穴道,袁承天的内力便由这红智上人左掌引出才以传入苏和泰自头脑后风池穴传至命门穴之中。盏茶武功他头顶已是白气氤氲,额上可见汗珠。又过片刻,他轻啸一声,一拍手掌站起身来,眼见袁承天歪倒一边,神情不属,说不出的委顿。
苏和泰冷冷看着袁承天,冷笑道:“你可是袁门少主啊?你是清心格格心目之中的英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委顿,这样落寞,连乞丐也不如啊!”袁承天只不看他,知他心中嫉恨清心格格眷恋于自己,所以要以此挫败自己!——只是他也太小觑我袁承天了。他骨子里流动先祖袁督师的碧血丹心,浩然正气,忠义千秋,岂是凡人所能企及。世之有人,而世之英雄不常有,所以英雄可以撼动天地,扭转乾坤,而凡人则生死如灰,不会在这世上下丝毫痕迹!
红智上人道:“公子咱们回去休息吧!他武功内力尽失,量也难已逃脱。”二人走出房间,回手带上房门,自顾自去了。
窗外些许月光照进屋内,袁承天这时内力已失,行走也难,心中不禁难过,难道我一生的抱负成空,只有在困顿中过活。不知近来袁门中的弟兄怎么样?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的伤心和无奈。想起师父他们一干昆仑派子弟,是否今之一别成梦!这苏和泰定会将自己晋献于嘉庆皇帝,以为进身之阶,以为将来荣华富贵!自己虽曾救过于他,但是自己却是袁门少主,这是不争的事实;——袁门可是以反清复明为宗旨的,所以嘉庆皇帝未必会格外开恩,因为有人要动国之根本,他岂能让别人就范?自己死倒不惧,只是放不下是清心格格和赵碧儿,还有恩同再造的师父他们。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悲是哀,抑或无能和伤心!
忽然屋门一响,有人进来,见到委顿在地的袁承天,见他神情不似往昔,不觉悲从中来,失声叫道:“袁大哥,你……”竟而呜咽说不下去。袁承天道:“我又没死,你哭什么来着?”清心格格道:“生死关头,你还说笑?”袁承天道:“格格你又何必伤心难过!人生世间试问谁人不死?南华真人说生死,人于世上,性本来善,皆为恶者所蛊惑,以至迷途不知返。世上义人舍生取义,世上恶者毁人利己,以至世道沧桑!便如亚圣先师之洪水猛兽,率性食人之可惧也!格格须知,人之生死皆有天数,非人力所能改变!便如你皇帝哥哥是为紫微星座,握有天下杀伐大权,可说天下荣华富贵都是他一人的,——可是终究还要回归本位!你说人世间芸芸众生来历一番,最后黄土一抷土埋了!”清心格格哭泣道:“袁大哥你不这样好不好?我不要听什么南华真人说生死!我只在乎与你长相厮守!”袁承天神色黯然道:“可是我却是不祥的人,是为天煞孤星,伤人又伤己,一生都概莫能外!你又何苦自苦?将军府不比我强?格格也许……”
清心格格扑到跟前,用柔弱无骨的手掩他的口鼻,说道:“我不要听!我皇帝哥哥决然不会杀你的,——况且袁门中人所杀的朝廷官员,也不是你授意的,与你何干?”袁承天又道:“也许吧!可是也许将来我和你皇帝哥哥势同水火,你帮谁?”清心格格怒道:“你不倔强成不成?和我皇帝哥哥握手言和,重归于好不成么?”
袁承天道:“我从来如此,不讨人喜欢!便如先祖袁督师为人刚正不阿,从不徇私枉法,所以得罪朝臣。以致皇帝被奸人蛊惑,蒙蔽圣聪,以至山河破碎,万民流离失所!虽然皇帝下罪已诏,其实在位十七年,下罪已诏六次,本意挽大厦于将倾,奈何皇天不佑中华。虽然袁督师总理辽东事务,奈何为奸人计,终于惨死于帝京,身受三千五百四十三刀,从古及今从未有之惨事!崇祯帝旋死于煤山,是天意抑或人为则不得而知也!”
清心格格道:“你们汉人皇帝从来寡恩少义,岂但是崇祯,先前的皇帝不也是妄杀忠臣么?反而是奸佞之人反而得已保全首领,终老林下!所以我说袁大哥你还是收手吧!否则我皇帝哥哥的耐性是有限的,说不定那日他天颜震怒,你们袁门便岌岌可危,还是复明党逆党。我皇帝更加不会放过,四年前他们曾勾连宫太监攻入紫禁城,在隆庆门前大战,幸好我皇帝哥哥镇定如恒,指挥得法,更加大内四大高手齐出,才将祸乱平息,虽然丘方绝逃脱,但是他的死党却死伤殆尽!我皇帝哥哥仁义宽大,让他们全尸以葬,换做别人早千刀万剐了!”
袁承天却道:“格格你走吧!莫管我!我不值得你理会!清心格格气得一咬玉牙,恨恨道:“我背你出去。”袁承天道:“我要随苏和泰他们去见你皇帝哥哥。”清心格格道:“朝堂之上,我皇帝哥哥不会迁就你的,只要你那句话不对,忤逆了他的心意,只怕他一时性起要杀你也是有的!”袁承天道:“我却不怕。”清心桥格一顿足气道:“你真是不可理喻。我千辛万苦骗得苏和泰解我穴道,要救你出去。你却死性不改,让人生恨。”
忽然屋门口一人阴侧侧笑道:“格格你对袁承天真是关心的紧啊?你就不怕额驸海查布知道么?”屋内清心格格和袁承天同时心中一惊,不由看去。只见苏和泰正站在那,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说不出的恼火。
清心格格怒道:“又要你多事?”苏和泰冷笑道:“你对我发脾气也无用,只待明日朝堂之上,你对你皇帝哥哥可有胆量说这话?”清心格格道:“苏和泰你莫张狂,我教皇帝哥哥治你罪。”苏和泰不愠不怒,轻描淡写道:“未必能够!我阿玛坐镇伊犁全疆,兵权非小,皇帝不会为了一个袁承天而疏远我阿玛!因为我阿玛自任伊犁将年以来,疆内便决少发生仵逆之党,纵有也剿杀于萌芽之时,头然不会让他们坐大,否则一旦坐大便难已收拾,是以我阿玛对反逆之党总是杀之而后快,因此很得皇帝赏识,如果没有我阿玛坐镇天山南北,全疆之域,真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清心格格知道皇帝哥哥再宽宏大量,也不会放任乱党胡弄非为,乱我社稷,是以她规劝袁大哥。可是袁承天太过倔强和执拗,似乎谁也不可以改变的初衷。
袁承天道:“苏和泰你放过格格,我一切任你处置!”苏和泰笑道:“这也由不得你。格格我不难为她,你却不能,只因你是朝廷逆党,便是我愿意,只怕皇帝也不允许,况且我也不会冒这风险。袁承天你现在后悔么?”袁承天笑道:“我后悔什么?人生在世不过三万六千场,谁也不会长生不老,上天对人总是还是公平的,最后都要回归本来!我又怕者何来?”
苏和泰拍掌道:“好,说的慷慨激昂,不愧是袁督师后人,是个英雄人物!只是你想过没有,你死之后有人却要伤心难过?在这世上再也见不到袁大哥了。”他说完此话看了看清心格格,自是意有所指,清心格格听他说话讥讽,意在自己,便道:“你也用不着说这话,我喜欢谁你也管不着。”苏和泰道:“好的很,且看将来谁死谁活?”
清心格格怒道:“苏和泰你好大胆子,我若见到皇帝哥哥定教他将你千刀万剐,否则难解心头之恨?”苏和泰道:“好,格格我明日便带你们去见皇帝,生死悉听尊便!”他说得无所畏惧,大义凛然,不忘看袁承天一眼,情知自己相貌武功才能俱不如他,可是想想将来皇帝下旨行刑的样子便释然了,心想:你死的时候,不知清心格格该有多伤心,可是这也是无法的事!
清心格格知道此时带袁大哥走已是不能,看来只有听天由命了。将来他的生死全在皇帝哥哥一念之间,心中竟说不出的悲伤!
乾清宫,嘉庆皇帝翻看这苏和泰上的手折,看着看着心沉了下去,想要不要明日见这苏和泰,一旦在朝堂之上审问袁承天,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只怕难已干休。大臣只怕都要袁承天死,更何况有着多铎王爷,事情便更加难办,因为多铎最恨袁门中人和复明社等人,因为他几次险险被杀,所以暗恨在心,这些年他着实捕杀不少反清复明的义士,更有袁门弟子和复明社好汉,所以他们水火不相融,一有时机便刀戎相见,你死我活;如若朝堂相见少不了龙争虎斗,莫如今晚乾清宫召见于他,相机行事。
嘉庆命宫中太监下诏传见苏和泰。苏和泰在驿馆中听到宫中太监传召的圣谕,自是喜上眉梢,心想:此次进京代父述职得见天颜真是幸事;宫中太监又说要带上袁承天和清心格格。苏和泰心中惊,心想我手折中并未提及袁承天和清心格格,皇帝竟已然知晓,可见皇帝身边的侍卫刺探消息真是神出鬼没,一切行止皆在皇帝掌控之中,想想都后怕,如若自己对清心格格不敬,那么自己便大难临头,皇帝又岂能饶过自己?看这皇帝虽年轻,但是见识却在众人之上,否则何以掌控天下?
嘉庆皇帝看着苏和泰参拜,说道:“苏和泰,起身吧!”苏和泰第一次见到嘉庆皇帝,心中忐忑不安,听到皇帝说话便启身站立,亦不敢正视今上。嘉庆笑道:“苏和泰你阿玛身职伊犁将军,镇守全疆,剿灭反清复明之逆贼卓有功劳,朕心甚慰,擢升官职不日既任。”苏和泰又跪拜道:“谢皇上恩赐!奴才铭感于心,不敢有忘!”
嘉庆道:“好,朕心甚慰。苏和泰,朕还有一事要问你?”苏和泰低头垂眼道:“皇上可是要问袁承天和清心格格?”嘉庆道:“现在他们在何处?”苏和泰道:“他们在宫外候着,等皇上召见。”嘉庆命执事太监出乾清宫宣见二人。不一刻红智上人便带二人参见皇帝。嘉庆见这红智上人面目非同一般,是个身有武功之人,很是欣赏,说道:“你是伊犁将军府中的武师?”红智上人道:“禀皇上,小僧乃是将军府的武师,武功微末,蒙苏宁杰将军不弃,忝列府中,以谋其事!”
嘉庆笑道:“好,你们退下吧!”苏和泰还要说话,只见嘉庆面有不豫,知其不悦,便忙告退,心中不由一沉,心想只怕皇上有不杀之心,自己可不白白搭了心思,可是这也是无法可想的事,这可真是有兴而来,败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