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灯火通明,夜如白昼。
大大小小的丫鬟全紧张盯着床上的宝二爷,见蓉哥儿、王夫人从外边进来,玉钏儿、彩云、彩鸾几人立刻让出空间。
床上痴癫的宝玉听了动静,急不可耐地大声唤道:“是蓉哥儿来了?蓉哥儿……”
“二爷快躺着,是小蓉大爷来了。快躺着罢。”彩云、彩鸾几个丫鬟生怕宝二爷又闹出大阵仗来,才离的身子又簇拥上去,时时防备着他发狂发癫。
宝二爷哪管这些,只想着让蓉哥儿帮他。
已经魔怔了。
发癫似地爬起,不顾几个丫鬟阻拦,便想着直接跳下床来。
“蓉哥儿。”宝二爷悲切地高喊一声,终见了对面的两道人影,顿时欣喜若狂。“蓉哥儿快来,我有救了,有救了。”
蓉哥儿见了这场面却愣那里,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真是没救了。
又不敢让宝玉乱喊,毕竟他蓉大爷也是要一点脸的。
“宝叔快歇着罢,有什么事儿,我定给宝叔办妥当了。”蓉大爷把宝玉当小孩一样的哄,好不容易将他劝住。“宝叔快躺着,这里冷,莫要再着了凉。”
“是极,是极。我全听蓉哥儿的。”见到蓉哥儿来了,宝玉也有了主心骨。心里盘算着,只要蓉哥儿在他面前再施展一回手段,自己的玩意儿应还能救得住。
往后还是中用的。
旁边王夫人见状却皱起眉头来,死死地盯住宝玉与蓉哥儿。特别当宝玉一脸讨好样子拉着蓉哥儿的手,她心里更为恼火。
家里连长幼尊卑都忘了吗?
最郁闷的是宝玉见了蓉哥儿来后,整個人儿的精神状态都不一样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是怎么都不敢相信的。
宝玉就像换了一个人般。
两人在弄什么鬼?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
王夫人将所有怀疑一一记在心里。却瞧得蓉哥儿款款坐在了宝玉的床边,宝玉正拉着他在说悄悄话了。
宝玉脸上的神情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有一点特别难言的情绪。
王夫人眉头皱得更紧,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的事情。比如当日宝玉身边的长随被撵的原因,比如宝玉曾常与薛蟠、冯紫英、赖尚荣等人厮混。
府里虽没传过宝玉什么不好的流言,但在宁荣后街里关于宝二爷的癖好可传遍了。
难道……
猛地一下,王夫人睁大了眼睛不刚相信地盯住宝玉与蓉哥儿两人携着的手。
没造化的种子。
未得证实,王夫人强压心中气愤,阴声问道:“宝玉说你有救他的法子,蓉哥儿计算如何配药?”
配药?
蓉哥儿撇撇嘴,宝玉现在的情况普通的补气壮肾的药也没用。除非那种能直接起作用的,能让宝玉欢喜一阵的药。
可那样的药也仅是治标不治本,宝玉病因全在心。
蓉哥儿思忖一二,缓缓说道:“我手头确实有一副药能解宝叔此次的困境,吃过药后,宝叔可生龙活虎一两日。”
“两日之后了?”
“两日之后,便会忙忙萎靡。若是心中结症不解,积郁过多,还会如这次般遭邪。”蓉哥儿为难地说到。宝玉这样简直是赖上自己了,这家伙才应该叫赖上蓉。
蓉哥儿与王夫人回话间,宝玉一双溜圆的眼睛已经乱转起来。“太太可否让孩儿与蓉哥儿独处?咱们之间有话说。”
独处?说话?
王夫人瞧得宝玉脸上颇为反常的神情,模样上看确实因为蓉哥儿的到来,宝玉好了许多。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这两人作什么鬼。
正要拒绝,却瞧见宝玉那依旧苍白的脸,脸上那哀求的样子。
到底她还是心疼孩子的,“琥珀、玉钏儿、彩云留在房里罢。”
宝玉哪里肯,他可是要和蓉哥儿说见不得人的事。“方才癫症误伤了琥珀姐姐,玉钏姐姐、彩云姐姐陪琥珀姐姐到旁边房间上药去罢。留下袭人、晴雯她们在房里便行了。”
王夫人诧异至极,短短时间宝玉便从癫病恢复到彬彬有礼的样子。心里更加怀疑起来,连看蓉哥儿的眼神都不同了,更怪异。
又想着,有袭人在房间里应该是没事的。袭人丫头到底是她的人,真发生什么不怕审不出来。
想到这里,王夫人便也出了内房。却不走远,时刻留心里里面情况。
“蓉哥儿帮帮我罢。”宝玉才见太太与琥珀她们出去,便急切捱上蓉哥儿,细声说道:“蓉哥儿说的那药我吃过几回,虽然一时中用,却毫无乐趣可言。”
是这样的吗?
那药力可够强的,怎么会毫无乐趣了?
贾蓉皱紧眉头,小心瞧了一眼外边帘子。小声问道:“宝叔可曾换了人试过?或许换了对手,乐趣就又回来了。”
“不行的。”宝玉苦恼摇着脑袋,闷闷道:“虽吃过药,一时能显得能耐,却还不如瞧着蓉哥儿与她们……给人瞧得欢喜。吃得几次,偏还恶感了。”
“……”
“蓉哥儿,求你帮我罢。这般下去,我便真的废了,再不行了。”宝玉说着,眼角哗哗落下泪来。“这几日我仿佛活在梦里一般,浑无精气,甚至梦到连那玩意儿都突然消失了。我怕,我真的怕,我不愿一直那般活着。”
“蓉哥儿宝叔就愿意这般活着?我能帮得宝叔一次两次,往后了?宝叔以后成了婚,又该如何?这些丫鬟,宝叔不在意。难道那明媒正娶的妻子,宝玉也不在意?”
蓉大爷翻着白眼,他可不想一直当宝玉的工具人。
而且……
虽然吧,这种事情确实很刺激,可是刺激过后蓉大爷心里也有自责。自己是真的不当人啊!谁说哪个渣男、人渣心里就没一点点的悔意?
许多时候都是没看见回头路时的自我催眠,一步步走向更黑暗的深渊。
蓉大爷可是有回头路的。
宝玉久久愣在那里,脑海之中闪过几个人影。不,是许多的人影,都是漂亮的女子。成婚的,未成婚的,有主,无主的。
哀声一叹,咬牙道:“真有那般际遇,我便同栊翠庵的妙玉姑娘一般出家修行去。”
“宝叔现在出家修行也未曾不可。”蓉哥儿嘀咕道。
“舍不得。”宝玉猛摇脑袋,拉着蓉哥儿不放。“蓉哥儿不帮我,我……”
说着宝玉又抹上泪来。
蓉哥儿的心里也在天人交战。摆在眼前能偷欢的机会,没有什么太多后果顾虑的机会,说他没一点心动是不可能的。
不存在的。
他的品格还没高尚到那个地步。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一直就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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