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芙蓉街上依旧灯火通明。
在筹集到银子的短暂欢愉后,甲士们便火速拿着名录,分成几队带着郎中们出发。
他们也顾不得夜深雨大,披着蓑笠便四散开。
趁着疫病还未散开,如今的每一刻都足够宝贵。
郎中们出发前,玄七还是替萧北宸问清了药泉的方位。
邢令使这两日都是愁眉不展,他原本今年便要升迁员外郎,本想借着这次的修渠,再为自己添上一笔重彩,可怎料...
“邢兄,为何这般呐?”朱令使瞧着本就瘦小,经着这几日的折腾,更显颓废。
“哎。”邢令使虚叹一口气,将桌上散乱的文件一沓沓收起,垂着脑袋未答他。
他们本是同僚,这样的心思,自然不便多交流。
朱令使却是心下了然,他凑近几步,贴到邢令使跟前,低声道:“老邢,我可听说,州丞拟好了折子。”
邢令使手上的动作一滞,扭过头去瞧他。
朱令使满是胡渣的嘴角一勾,他伸出手来,指了指二人,又竖起一个大拇指。
“当真?”邢令使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可......”
朱令使仰面笑了两声,抬起的手用了些力,拍了拍邢令使的肩头。
“萧大人给州丞解决了银子的缺口,这么大的恩,我们也能沾些光。”
“我一直没敢细问,这银子的事......”
两人俯首帖耳,却蓦然听着后院热闹起来。二人同时噤声,循声也往那边走。
院里头,两个玄甲军端着一个大锅进来,里头是熬的药草。郎中交代了,芙蓉街上的甲兵们,得先服药。
玄七朝着其中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嘹着嗓子,招呼着人都聚过来。
“爷,你先服一剂药,再去后头歇会。”玄七胳膊肘推搡了下打着哈欠的龙四,又俯身为萧北宸抽出张椅子。
龙四捏着鼻子让开一步,埋怨道:“这味儿,也忒苦了。”
玄七睨他一眼,没好气怼道:“还是不是个爷们?”
龙四嘟嚷着上前,拿了个空碗,先给萧北宸盛了碗药。
“爷。”
这几日,萧北宸一直同玄甲军同吃同住,吃饭喝茶也都在一处。玄甲军们虽士气大振,萧北宸却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
萧北宸接过药碗,黢黑的药散着苦味迎面而上。
药汤里倒映出人影,随着手的动作,又驱散开。
药苦,便要糖吃?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闷头,将药喝了下去。
放下药碗,萧北宸便重新起身,他沉默探向玄七:“安排些人善后,其余人撤回。”
“是!”
玄七正端着碗,听着命令,赶紧一口闷下药,放下碗时,脸苦得皱在一处。
龙四咧着嘴,无声笑他。
提前赶来后院的甲士听着萧北宸的令,皆开心地捏拳窃语。
修渠虽苦,但至少是三班作息,干了一日活后,还是可以美美睡上一觉。可比在这儿没日没夜救灾,还得担忧着会不会染上疫病强多了。
萧北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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