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铜飓风（二）

    灿烂温暖的阳光在天空中闪耀，撕开大片大片的流云，洒落在那高耸的白色石墙上。

    翠绿的香樟树在明亮的光线中摇曳晃动，留下浮动明灭的光影，像是梦中的少年摆臂，牵动着淡白色的窗隙残光，留下黑影飘忽。

    香气扑盈，微风吹拂，一切都是那么安宁美好，再无几天前那狂风暴雨般黑暗景象。

    宁安市，前身是一座有着相当悠久历史的古镇，因为岁月百加陶染遗留的原因，这里在多年前就被整革重新修建，但在那高楼大厦的边隅还是有那么一些古色古香且富有小雅别致的屋宇。

    红色老砖，青色古墙，倒显得别有韵味，在与充斥喧嚣的城市相比，却是有些格格不入。

    一间不大充满古时风格的青石屋前，一块用铁丝杂乱缠绑的木牌在白色的升腾雾气中歪斜挂着，上面赫然用红漆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大字——七垄面馆！

    白发苍苍的老人系着布满褐色油污的围裙在小屋中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湿热的雾气在他浸染岁月风霜的面额上滴滴凝聚着晶莹热汗。

    苍老的皱纹深刻进脸颊，如剑锋一般深沉，他面无表情，只顾将一箩箩擀好的面条下入水汽热浪翻滚的铁锅中，然后盖上黑色沉默的锅盖将一切白色热气杀死，扼锁。

    老人手脚麻利，身板也算健实，双手翻着将那先前煮的有些透亮水润的面条捞入素白搪瓷碗中。

    熟练的加入鲜红酱料和青绿野菜，一勺白汤浇盖，然后，端起一碗碗走出屋外，送到食客的木桌上。

    白色的面粉飞尘扑扬沾附在老人脸颊上，与汗水融合，变得混浊。

    他白色睫毛上面粉尘在白色翻腾的水汽中消逝得没有影子。

    “砰！”

    盛装着白汤素面以及红绿分明酱料的烫热搪瓷碗落在了风墓面前的简朴木桌上。

    汤水漾了开来，浮泛起圈圈涟漪，热面颤动，摇晃着，泛着亮透的光泽。

    “慢……用！”

    老人眼帘低垂，口中干哑的说了一声，随后端着手中陈旧的碗盘，迈步走开。

    风墓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后他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放在旁边空着的木凳上，从竹筒拿起木筷开始吃面。

    热辣的汤和面迸发着灼烫的身躯，风墓难得有一次可以放开身心的去吃面，他吃得满头大汗，也吃得极为缓慢。

    每一口他都在闭目咀嚼，嚼得用心，咽的无声。

    直至几桌的客人走近，他才放下手中的竹筷，将碗中最后一口热汤吞下，随即拿起纸巾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这一碗面，风墓吃得是极为畅快，内心也是吃得极为沉重。

    风墓长吐出一口气，但听起来倒像是磐石般的叹息。

    风墓整个白衬衫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身上。

    他在这坐了整整一天，在这吃一碗面整整吃了一天。

    这一天，他看着老人下了一锅又一锅的面，捞出了上百碗面条卖了出去。

    水汽一次次凝结在老人面额上，一天下来，老人已是满身面尘，疲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