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口,冰月和宁远也沉默了下来。
回想着方才的场景,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停在了卿儿的身上。
这件事中,总透着一股诡异。
卿儿被三个大人看着,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他此时仍旧沉浸在方才看到的可怕场景中。
冰月垂手,抱住两个孩子,心脏紧紧地揪着。
以往的任何时候,她都不会将方才的事情联想到别的上面。
她从不信鬼神,也从不信九天之上,穹宇之下,还有其他的东西存在。
可是,一次次的经历,早已刷新了她的认知,让她如今也不得不去猜测,不得不去将所有可怕的可能性都想到。
整个空旷的大殿中一时间沉寂了下来,只剩下汹涌澎拜的雨声,像是一记记重锤一般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一切似乎都变得死气沉沉的。
许久之后,冰月才安抚着两个孩子睡下了,让人送宁远去了偏殿。
冰月和萧御则仍在正殿坐下。
两人沉默着相对而坐许久,冰月才缓缓出声:“我回去一趟吧。”
“不行!”萧御连想都没想,便直接拒绝了。
冰月无奈叹息一声:“可是如今,我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么?”
如今是卿儿,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宁律,再下一个呢?
她只唯恐那躲在暗处的不知名的生物,会将她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一夺去,以一种残暴的方式,一种叫做“天谴”的东西。
“也许与你无关。”萧御沉声说道。
冰月挑眉:“什么意思?”
“我之前查过卿儿的身世。”萧御眸光深远,盯着外面的雨,开始讲述起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除了卿儿,再无人类。
冰月静静地听着,眉头却渐渐地皱了起来。
故事的开始,是在一座古老的破庙之中。
破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形象,一个用来容纳被抛弃的孩子的形象。
如同被抛弃的孩子一般,破庙也是一座被人类抛弃的庙宇。
在这座破庙中,一个咿呀待哺的孩子诞生了。
这个孩子,便是卿儿。
剩下他的女子,据说容貌绝美,恍若九天仙女下凡尘。
生完孩子后,她将孩子包裹在一个锦缎包袱中,放在了庙里的弥勒佛身后。
那一夜,据说也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那女子做完这一切之后,竟渐渐变得透明,及至消失不见。
她身边跟了一些人,那些人穿着银盔甲。
在她离开之后,那些人也都先后消失不见了。
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在那座破庙里,罗家老大夫妇躲雨进入破庙,因为家里没有男丁,而捡回了当时才刚刚出生的卿儿。
故事充满了传奇色彩。
其中不见一个目击证人。
等萧御将故事讲完,冰月的眉梢早已蹙得能够夹下一只苍蝇。
她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问道:“既然没有人见到,那这故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一个偶然路过的农户。”萧御答道。
“那个农户……”冰月再问。
萧御一向只她聪明,总能想到关键的问题上来。
因此不等她说完,他也已知她的意思,摇摇头:“八年过去了,那农户本就已经年迈,前两年去世了。”
“那他是在哪里看到的?离破庙有多远?”
萧御摇摇头:“没线索。”
冰月又再次沉默了下来。
她先前也曾试着探查过卿儿的身世,可却是一直没有线索。
除了罗家老大夫妇在那座破庙里捡到了卿儿外,便再没有一点儿线索。
他就好像是凭空来到了这个世界上一般。
“那也不过是一种可能,万一不是呢?”冰月仍提起先前的问题来,语气比先前越发坚定了几分。
她势必是要回去的。
只有回去一趟,问清楚了,有些事情才能得到最后的判断。
萧御也知道,她是必回去的了。
可她却不愿意叫她离开。
冰月看着他,站起来坐到他的身边来,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他的:“萧御,我知道,自我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自相爱以来,你我聚少离多。可这些事情,我们必须解决。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我们又如何能安心过以后的日子?”
萧御紧紧地回握住她的手,不知在思索什么,久久不曾说话,只静静地望向门外。
一丝夜风吹进来,吹动着他墨黑的发丝飘动。
他才转过头来,看向身边的女子:“丫头,我跟你一起去!”
冰月蹙眉:“你若去了,萧国怎么办?”
她并不赞同他这样的做法。
他是一国之君,有自己应当担负起的责任,不能弃一国百姓于不顾。
“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会安排好一切的!”萧御坚定地看着她。
冰月蹙着眉心,回视着他坚定的眸光,有一瞬间的恍惚。
思考半晌,她微微点头。
其实,她又何尝愿意离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