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不知往何处去。
本丸早就没有了,他整日在房子里,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只听说暗堕的刀剑越来越多,审神者碎刀都来不及,调停人曾来过一次,后来也没有什么作用,终于在一次刀剑叛乱中本丸被回收了。他还记得那个大火熊熊的夜晚,从锻刀室开始,然后是主楼,鹤丸国永扬手丢了一个火把,然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样双手抄在脑后吹着口哨在本丸里闲逛,彼时他自己躲在房间里,被窗外的火光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不能死,想要活下去,认真地活下去,活成一振讨人喜欢的加州清光,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鹤丸国永路过他的门前,哼着小曲推门而入,见他呆立在窗前,突然开心的笑起来,起初狡黠地笑着问他“有没有被吓到”,后来笑到捂住肚子,后来笑到扶着桌椅,后来笑到满脸泪水。
是吓到了。
鹤丸国永和他一起站在窗前看火,主楼那边的天都被映的通红,好像那火不停地蹿高,一直蔓延到高天原之上了。
“好暖和啊~”鹤丸国永朝着窗外伸伸手,像烤火一样露出愉悦的微笑,他张张嘴,不知怎么作答,其实更想问问其他人去哪里了。
很快他就不必疑问了,其他刀剑从房间里出来,三三两两站在一起,抱臂看着主楼的大火。审神者竟然毫发无伤从大火里冲出来,一同被冲破的还有本丸的大门,时之政府的黑衣人片刻就占满了庭院。
“无名氏,你在这里好好看着,鹤的惊吓表演,现在开始了哦!”鹤丸国永拍拍他的肩膀,不知何时变作深红的眼眸眯成一条线,龇出一口白牙晃晃悠悠朝着庭院踱去。
“喂,你......你不要去啊。他们查不出火源,就会当做意外处理的!”他趴在窗户上,焦急地小声叫鹤丸国永,不想自己在这座本丸唯一算得上熟人的刀也不见。
“意外?意外多无聊啊。”鹤丸国永停下脚步,本体抗在肩上,回头对他露出神秘的微笑,“这悲惨的刃生,”他站在星空下,背后是冲天的火舌,映的他的白衣服变成了橘色,鹤丸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圈,把整个星空都拥进怀抱,然后快乐地指向不远处的大火,“要在最后的最后,有一个精彩绝伦的结尾啊!”
“可是......”
“嘘——”鹤丸国永竖起食指抵在唇畔,笑眯眯地看了看他,又远目望向跃动的火舌和忙起来的政府职员,“你这个拥有奇怪御守的幸运家伙,还是躲起来比较好哦~”然后就跑开了。
时之政府的人将审神者护在最后,那个面目模糊的女孩向身边的人挥舞着手臂说了些什么。
鹤丸国永一手握刀,起初是在走,离前院那一群人越近脚步就越快,最后竟然跑起来。
“不......”他看见鹤丸国永身上陡然爆发出杀意,一手抽刀,从庭院一侧直直冲进人群朝着最后的审神者劈下去。
是在求死。
鹤丸国永被政府的人挡住,审神者气坏了,随手从身边人的腰间抽出刀,嘶吼了一些什么话,一刀砍掉了付丧神的头颅,像随手拽掉了布娃娃的脑袋一样,那颗脑袋沉重地落在地上,滚了几滚,断首处像坏掉的水龙头,血液一下子喷的好高,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鹤丸国永的白发是不是染上灰烬了,那颗头颅就连同倒下的无首尸体一起化作光点消失在火光中了。
“躲起来......”鹤丸国永挥刀的一瞬间转头看向他的方向,笑眯眯地翕动双唇。
他猛然间张大双眼。
然后庭院里一片寂静,那些他见过的和没见过的同僚们不知什么时候都有了与他相似的瞳色,一双双血红的不详眼睛在黑夜里闪光,火光在每个人脸上跃动,照的那些面无表情的脸孔有了诡异流动的光与影。
审神者招来雨水。
火势渐小。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
政府的人开始询问大火的来源,审神者挥舞手臂愤怒地说话,申请政府回收本丸,政府似乎有些犹豫。
“带回去......”
“净化......”
“抹除记忆,还可以使用......”
“这么高的练度......”
‘“太可惜了......”
“常见的那些...碎掉......稀有...净化...”
那些人细碎的话音乘着风,混着灰烬的气息飘进他的窗口。
然后最先动作的是一振三日月宗近,听说很得审神者喜爱,喜爱到常常将同僚链结到他身上,喜爱到拥有了数振后还是执着地往阿津志贺山派出队伍,他像在战场上面对弱小的敌人一样,轻松写意地向着审神者挥刀,压切长谷部竟然飞奔而出挡在了审神者面前,以人类的血肉之躯抗下三日月宗近的一刀,然后被审神者暴躁地推开。
原本站在原地的刀剑都动起来了,本体高举的一瞬间就被制服或斩杀。他扶着窗台,头痛的要命,却并不感到难过。院子里的闹剧进行了半个时辰都不足,前一刻还满院子的刀剑此时已经一个都不剩,只有地上碎片和被绳索缚住扯向门外的行尸走肉。
政府的人开始对比着刀帐搜索本丸,他执拗地想要活下去,趁人散开的时候咬着牙翻墙出逃,最后站在远远的地方望向本丸时,天竟然还没有亮。
他四处乱走,有时候也跟在别家的队伍背后悄悄进入传送阵,累了就找处可栖身的地方歇息一会儿,学着人家的刀剑出阵,不熟练地砍下怪物头颅,在万屋街头的大雨中不要命地狂奔,躲避时之政府的巡查人员,在战场上和被丢弃的暗堕刀聊天,跟在那些备受宠爱的加州清光身后,悄悄学着他们骄傲的姿势表情。在晴天的清晨坐在树枝上看天慢慢亮起来,在溪水边唱着歌给自己绑上辫子,涂上可爱的指甲油,在大雪的夜里堆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雪人,然后看着他在阳光里一点一点化掉。
总之,慢慢变得很可靠了,可以照顾自己,甚至......他觉得自己可以照顾别人了。
直到在战场上看到那把加州清光。
他一眼就认出那对熟悉的耳环。
可是那个加州清光,根本就......一点都不像她说的那样很弱很粘人,反而,干脆,强大,有主见,气势满满。
他震惊地张大眼睛,躲在草丛里看着那一振加州清光利落地斩杀敌人,愤怒地向同伴大吼。
讨人喜欢......到底怎样的加州清光才是讨人喜欢的模样呢,很漂亮的小辫子不是,鲜艳的指甲油不是,可爱的笑容不是,撒娇时上挑的尾音也不是,可是......可是他只是学到了这些而已,他学着做一个加州清光,可是...只能从万屋那些与他相同的脸上学到这些而已。
加州清光委屈地扯扯自己破旧的外套,慢慢在她本丸的门廊下坐下来。
要变得强大才可以!他暗暗下定决心。
可是......灵力撑不久了,变得讨人喜欢有什么意义呢。
更加严重的情况是,这座本丸里有一振暗堕刀......有那么好的主人为什么要暗堕呢?
“加州清光?”有声音打断了他的疑惑,他回头,紧闭的朱漆门拉开了一条缝隙,三日月宗近笑眯眯的脸庞从门里探出,“我好像......知道你说的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