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你来推行爆血常规化了。
“你看校长的眼皮在跳诶!他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爆血?落伍的技术了,有啥好珍惜的。
龙骨吞噬仪式,赫博士的基因进化,龙王血清适应法,都比爆血有前途。
爆血唯一的优点是不需要额外成本,使用者失去的不过是寿命或生命,毛毛雨啦。
“你能共享潘多拉的生产技术吗?”
伊丽莎白冷不丁地出声问道,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她结合手中的情报,预判了罗隐接下来的说辞。
罗老板有恃无恐的核心原因,正是潘多拉,即逆向的封神之路仪式。
爆血者的血统会持续不可逆地攀升,直至失控。植入潘多拉虽不能消除爆血的损害,但能将血统异变的速度压制到几十分之一。
“不能。但我可以免费为所有申请使用爆血的学生提供装置。”
潘多拉是他钳制蛇岐八家的关键,这是不容改变的底线。
两人同时沉默。病房中无比寂静。
昂热放下心来,这事要吹。要真让兔崽子进了校董会,他今后心脏病猝死都算是善终。
“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洛朗家主没有明确表态。如此举措对她的家族来说太过激进了,如果支持罗隐,伊丽莎白将同时承受内外的巨大压力。
“除爆血之外呢?”
“重建卡塞尔。我是个炼金术士,‘毁灭即是新生’是我们的信条。
生铁经淬炼捶打而变得坚韧,卡塞尔同理。李雾月毁掉了象牙塔的地基,我们要在这基础上,重建坚不可摧的堡垒。”
伊丽莎白没有回答。她在昂热的额头轻轻一吻,这个总是一副绅士做派的老人,在她心中等同于半个父亲。
罗隐与伊丽莎白散步离开医院,送她出校。
“请别怪我多嘴。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全力支持着校长?”
洛朗家族是昂热的钢铁盟友,在伊丽莎白掌权后更是铁上加铁。不像其他校董,与昂热只是塑料战友情,大家恰逢其会地一起屠龙。
“你想过,如果世界上没有龙类,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洛朗的问题让罗隐有点没反应过来。首先可以确定,恺撒会变成骚气又有钱的文青家。
“估计......上班族吧,被无良老板压榨到五六十岁,在秃顶或猝死前及时跑路。”
“20岁前,我最大的梦想,是在巴黎开自己的画展。不依靠家族的支持,做一个温饱有余的画家,环游世界。
我的祖父是和校长一代的屠龙者,他脾气孤僻又暴躁,总喜欢一个人挥剑。父亲是经商的天才,血统上则没什么优势。
家族对我并无太高的期望,支持我去艺术学院学习。但命运总爱开玩笑,不是吗?”
罗隐知晓洛朗家族的变故。老洛朗意外丧生,对外称空难。家族的重压全部落在了那个想成为画家的少女肩上。
“校长他了解艺术,也热爱艺术,发于真心。他最爱的是雷诺阿,我喜欢达利。
十几岁时,我们在巴黎的画展上相遇,他牵着我,为我介绍那些色彩烂漫的画作。校长他用校董会的资金拍下了雷诺阿的《小艾琳》,作为我的成年礼礼物。”
伊丽莎白回忆着自己的少女时期,嘴角微弯。
如果早一个世纪遇到昂热,她说不定会喜欢上这个来自英国的穷小子。如今,昂热则是她的朋友,和半个父亲。
“所以我始终支持校长。他追求的那个没有龙类的世界,也是我脑海中常常浮现的幻梦。
我们不必被这宿命所缠绕,或许会在巴黎某个不知名的画廊相遇,沉浸在绚烂的海洋中。”
罗隐的目光有些偏转,欲言又止。
最终,他牵起伊丽莎白的右手,致以蜻蜓点水般的吻手礼。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由这信念延伸出他的道路。
只有自己能看清道路尽头,他所追求的目标,并一以贯之。
希望他们能同行得长久一些吧。伊丽莎白,似乎是个有力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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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6日深夜,洪都拉斯,圣佩德罗苏拉。
阮靠在无人踏足的巷子角落,身旁传来垃圾堆难闻的泔水味。
他的腹部,一块长条的菱形玻璃深入其中,切开了阮的肾脏。他快死了。
“洪都拉斯”,在西班牙语中名为无底深渊,由哥伦布命名。
很快,他也将葬身于这片深渊。他身上只剩下200伦皮拉,存的不少钱还留在出租屋里,但他的家已经被砸得粉碎了。
洪都拉斯的亚裔占比不到千分之五,他在这个拉美裔占据主流的国家中,处于绝对的边缘人群。
来自越南的父亲早已不明下落,母亲则死于艾滋。艾滋的阻断药太过昂贵,母亲的工资光是养活四个子女就已见底。
失血过多让阮的眼前涌现着童年时的幻觉。那时他还与哥哥和两个妹妹住在一起,还能勉强继续学业,不必加入他最厌恶的黑帮。
在帮派里,阮只是让同伴们称呼他为“阮”。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玩笑般的名字,“西雅图”。
他不曾去过那个城市,甚至不曾在电视上看到几次西雅图的景象。正如他的哥哥妹妹,没去过底特律,亚特兰大和洛杉矶。
阮记得,母亲让他们离开这里。一定要努力存钱,存够钱去那座城市,过上更好的生活。
离开这片深渊,远离无休止的暴力犯罪,远离黑帮、白粉、腐败、仇杀,不要再陷在这里。
也不知他下辈子能否去到西雅图。
阮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削的亚洲人。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却能感受到一股肃穆如神的威严。
派黄种人天使来接走他,上帝真贴心啊。
“睁眼,看着我的眼睛!”
李雾月的声音,如同雷霆在阮的脑海中轰响。
血系结罗的领域覆盖了整个洪都拉斯,李雾月找到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血裔。
“告诉我你的名字。”
“阮,西雅图·阮。”
“从今天起,你叫阮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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