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文显得有些恼怒,强行分辨道:“他一个区区庶人有何资格使朝庭专门为他庭议?”
席中诸人均是暗暗摇了摇头,作为琅琊王,你不讲理在私底下倒也罢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岂不是给司马氏抹黑?何况谢混还是你的姊夫呢,又是你将来的外舅,这可是亲上加亲啊,天底下哪有人如此不顾及姻亲之情?
权贵们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除了王谢,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其中的内幕,因着谢文丽而来的争风呷醋,王谢固然不会向外宣扬,司马德文也没脸逢人就说啊!
一时之间,殿内嘘声不断。
“哼!”被任为尚书右仆射的王愉接过来冷哼一声:“老夫从未听说卫屿还有个失散多年的亲弟,诸位,你们可有耳闻?若是真有,这数十年来他为何不声不响?依老夫看,定是受了卫风大笔财货贿赂而伪造的身世,臣请陛下立刻下诏,将河东卫氏剥去士籍,并着宫中宿卫揖拿卫屿,交有司定罪论处,十余前年,朝庭严惩王源与庶族满氏联姻,既维护了纲纪,又给士庶通婚立下了鸿沟,想不到啊,十余年后竟玩出了新花样,有人把心思打到了伪造牒谱方面,若不从严惩处,伪造士籍之风必将蔓延,我朝根基亦会动摇,社稷危矣!”
‘好!’司马德文暗道一声好,这正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却苦于没法组织语言,因此只能摆出一副不讲理的面目,既然说理说的通,谁还会不讲理呢?
司马德文顿觉身心舒畅,念头无比通达!
王凝之、褚爽及谢混也是暗道了一声好,王愉虽然辞锋锐利,但卫风入士已经在事实上进入了庭议程序,可以说,随着王愉的分辩,司马德文不予庭议的主张被彻底搁浅,接下来,就是考量嘴皮子功夫了。
又是陆仲元,不急不忙道:“九品中正制创立之初,评议人物的标准是家世、道德、才能三者并重,但自武皇帝太康之后,充当中正者必须是二品,二品又有参预中正推举之权,而获得二品者几乎全来自于门阀世族,故于中正品第过程中,才德标准被逐渐忽视,家世则越来越重要,及至南渡,在中正的评议中,所重视的只是远祖名位,而辨别血统和姓族只须查谱牒。
老夫已仔细看过,卫氏谱牒并无异常,至于右仆射提到的卫屿从不语及亲弟卫景,这得从两个方面来看,首先是幼年失散,人海茫茫如何寻找?因此,寥无音讯不足为奇,而卫氏痛失亲人,定然心中悲痛,试问,谁又会把悲痛往事整日挂在嘴上?
另一方面,卫氏自卫叔宝南渡以来从未获得一官半职,已是渐渐地淡出了士人的视线,就拿老夫来说,若不是卫屿求见,根本想不起世上还有河东卫氏一族,想必诸位亦是如此,无人关注之下,如何能一口否定卫屿从未提过曾有个亲弟于幼年走失?
卫氏当年有大功于社稷,因南渡后时运不济竟沦落至此,老夫想想也是心里有愧啊,不闻不问已不应该,横加污蔑指责岂不令人心寒?卫氏门风高洁,若说为了区区财货伪造牒谱,老夫第一个不信,卫将军向卫屿献上财货,这是子侄对伯父的孝心,是人之常情,若是不管不顾才不合理,老夫定要参他个不孝之罪!右仆射你说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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