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头颅的脸已通红,有几分醉意,眉飞色舞,陶醉不已,竟还唱起了歌。
四周看官皆惊奇不已。
过了好一会儿,中年人脸越来越红,才叫徒弟把他的头装回去,一下子便变得和以前一样,一点伤口也见不到。
“献丑了。”
中年人对着大家拱手,随即作出虚弱的样子,说刚才的法术太伤元气,自己已经累着了,借此又求了一波赏钱,便让徒弟给大家表演。
徒弟没有师父的本领,但也算不错。
只见他取来各色颜料,混成一堆,又对大家说,这里还不到河边,想来大家还没去灯会看过,便请大家先看一看。
随即一口喝下颜料,对着墙壁,张口一吐,墙上便是一副河岸灯会图。
图上正是长京,正是今夜的灯会。
其间人群汹涌,彩灯无数。
才子佳人行走其中。
活灵活现,生动无比。
有刚从灯会上回来的人,都说河边就是这样,甚至有人从中找到了自己。
宋游则已经抱着猫离开了人群。
之前那几位士人和僧人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往河边而去,见到宋游,那名先前表演过的僧人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
宋游也连忙回了一礼。
双方离得不远,隐隐听见那僧人身边的朋友询问他,僧人也如实说来,说是自己从布店中走出来时,便正好见到那位道人转身看着自己,想来也是一位有修为有道行又有见识的高人,才能一眼就看破他的去处,因而行礼。
于是那几位士人也连忙回过身来,对着道人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道士……”
“嗯?”
“他们一晚上能挣多少钱?”
“今晚人多,长京人有钱,达官贵人也多,也许……”宋游想了一下,“几十两银子?或者遇到贵人的话,可能更多。”
“猫儿吐火能赚到钱吗?”
“也许。”
“也许?”
“在下也没有试过。”
宋游无奈摇头,抱着她往河边走去。
这猫儿似乎对钱和赚钱有种执念。
可是仔细一想,三花娘娘其实是不知道贫穷与富裕的区别的。
就连住的房子,大小她也都无所谓。
以前在逸都住在那间雅致的小院,她每天跑上跑下,在院墙上走。现在换了这间小楼,她还是跑上跑下,在房顶上走。甚至借宿荒山破庙,她照样觉得庙里堆放的木柴杂物和山上的草木很有趣,在里面飞快的穿梭时,像是在地形奇特之处跑酷探险,十分好玩。
三花娘娘不需要钱也能活得很好,甚至以前三花娘娘都不知道什么是钱。
真正需要钱的,是道士。
所以可能不是对钱和赚钱的执念。
是对饲养道士的执念。
“……”
道人摇了摇头,脚步从容。
前方忽有一片明亮灯光。
要说亮也没有多亮。
烛火再亮,又亮得到哪里去?
只是那方彩灯无数,红红的烛火连成一片,既在河边,又在河里,昏暗之中光暗交错,也自有灯笼烛火自己的韵味,不见得输给霓虹灯。
河道两旁人头攒动,热闹不已。
长京的王公贵族、才子佳人、士人武人乃至平头百姓,都拥挤在这河道两边。有绿衣货郎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灯笼,有娇滴滴的女子三两成群在河岸边小心翼翼放下河灯,低头闭眼不知许了什么愿,又有文人在楼上对诗词飞花玩酒令,常有惊呼声音传来。
就是路边,也有无数人在猜灯谜。
各种小吃饮料与小玩意儿更是琳琅满目,好一派盛世灯会画卷。
世间精彩繁华无数,最先吸引道人的,却是那形形色色的灯笼。
以往常见的灯笼样式并不出彩,就是很普通的灯笼形式,最多瘦一点、胖一点、多些装饰。即使道人去过皇宫,宫中的灯笼倒是精致无比,甚至有些是用犀角羊角制成的,珍贵无比,不过样式也较为统一,不如此刻灯会上的彩灯多姿多彩。
光是人们提在手上、挂在店铺门口的,就有无数的花样。
方的圆的椭圆的,胖的瘦的,带圆格方格的,像是箱子的,挂着珠帘流苏或飘带的,各种形状的组合,甚至还有马儿狗儿模样的灯。这些花样多得超乎人想象的灯笼就和这个世界一样,精彩而繁复,若觉得它单一、死板,也许便是在山上待得太久了。
宋游边走边看,小声对怀里的猫儿问道:“三花娘娘,不如我们也买个灯笼吧?”
“喵?”
“有贵的,有便宜的。”
“喵……”
“家里的忘记带出来了,何况那个有些特殊,也不好带出来,只好买一个了。”宋游对她说道,“三花娘娘有喜欢的吗?”
“……”
三花猫想了想,伸长脖子看向了一个方向。
道人也随着看了过去。
只见前方有一家店在猜灯谜,连对三道,就送一个灯笼,许多人围在旁边,热闹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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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