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奶奶喉间发出似笑非笑的一声轻哼,转身一拂袖,径自进了内室。
她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动了动,最终在碧珠的眼神示意下,到底没有谁真的跟进去。
所谓内室,其实指的就是东屋的起居室。
江慧嘉用屏风给东屋做了个简单的隔断,屏风里侧放的是床和衣柜等物,算做卧室,外侧则放了桌案椅凳等物,暂且算做一个起居室。
平常她要待客,都是用堂屋的。不过郑大奶奶要求与她单独相谈,又同为女子,江慧嘉就请郑大奶奶进了东屋起居室。
小院里人多,堂屋不好关门,进东屋谈话才算方便。
江慧嘉请郑大奶奶在一张靠窗的靠背椅上坐下,那里是她平常看书的地方,旁边还放着一张小高几,高几上被随意铺放着一本翻开的《伤寒杂病论》。
她自己则在位置稍靠里侧一些的一张靠背椅上坐下,与郑大奶奶隔着高几相对。
郑大奶奶伸手拿过高几上的书,毫不客气地翻了几眼。看了封面,知道这是本医书,又看书里头不但有被人常翻的痕迹,一些字句上还被人划了横线,做了笔记,顿时又多看了江慧嘉一眼。
这一眼使得郑大奶奶下定决心。
她不再拐弯抹角,而是将医书合上,放回高几,忽地一叹,道:“想必宋娘子已经猜知我今日是为何而来了罢?”
郑大奶奶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很直接了,可江慧嘉听了只好笑道:“大少奶奶太过高估小女,有事还请大少奶奶明示。”
江慧嘉的确是猜到了郑大奶奶是为何而来,但她绝不要先说。
郑大奶奶微微一滞,随即苦笑道:“从那一日起,到如今不过短短七八日间,七娘又发作了三次。”
她没头没脑的这一句,才算是真正解释了来此的缘由。
江慧嘉当即道:“大少奶奶请的大夫们怎么说?”
“大夫们只说是受了惊吓。”郑大奶奶幽幽道,“也有说是癫狂之症的。然而……我家七娘子从襁褓里到如今,原本从无此兆。而今突如其来,莫说是她,就是我家老太君都觉接受不了。”
江慧嘉心道,说癫狂你们还接受不了,那要是说精神病呢?
她停了片刻,口中说道:“既有其余医者也作如此判断,想来便是癫狂无疑了。”面上也现出苦笑,“然而就连府城的名医都无法为七娘子准确治疗么?大少奶奶,若是如此,我也不知应当如何是好。”
癫狂这种病是很难根治的,就是江慧嘉也不敢保证能百分之百将人治好、
所以在郑大奶奶开口请她去给郑七娘做治疗之前,她是不会主动提出的。
郑大奶奶就微微倾身向江慧嘉,低声道:“宋娘子,不论是谁,但凡能治愈我家七娘子,我家都必将重谢。老太君已经开出千两白银的赏金来啦!”
千两白银!
这是什么概念?
相对江慧嘉而言,千两白银无异于一笔巨款。她正想着生财之道,结果就有人瞌睡送都枕头来了。
然而这一千两白银,真的是她能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