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哆哆嗦嗦地粗喘了几声,一手就指向宋熠,骂道:“宋鹤轩,你……你好!连启蒙恩师你都腿脚相加,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你眼里还有礼义廉耻,师长尊亲?”
宋熠来得晚,其实并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之前吴大娘叫人给他传话的时候是说,家里有人欺上门来,叫他速回的。
他回来时又亲眼见到胡德海往江慧嘉身上倒,当时的愤怒不必说。
宋熠怒火冲脑,惊骇交集,胡德海被江慧嘉点穴倒地后,因他就倒在江慧嘉脚下,宋熠心急江慧嘉,当时更是未加思索地就踢了胡德海一脚。
这时候胡德海站起来指责他,他便沉声反问:“敢问先生,咄咄逼人于学生娘子又是何意?”
胡德海就将手一抖,展开了宋老爷子的那张手书,指着上头的白纸黑字道:“何曾逼人?宋老爷子亲手写明,我家蕊娘予你做妾!我与你师娘今日来此,不过是过路一趟,顺道与她说明,她便要喊打喊杀。”
说着伸手指向地上的胡太太,又踉跄了一步过来,弯腰去扶胡太太。
胡太太借着他的力,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嘴却还是歪的,说不出话来。
这形状着实有些太过可怜了,余氏瞧见都面露不忍之色,周里正也对着江慧嘉露出些责怪的意思。
胡德海又指向江慧嘉道:“这妇人如此不孝不贤,她不遵长辈指令,又嫉妒恶毒,不许夫主纳妾。鹤轩,娶妻当娶贤,你莫要为她自误啊!”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似为宋熠万分不值。
宋熠眉头皱了起来,沉声道:“我原就立志此生绝不纳妾……”
周循却忽然大喊道:“不是!先生,才不是这样的!他一来就逼着师娘自请下堂,师娘不肯,他又拿出一个为妾书来,逼师娘签字画押。要不是师娘厉害,早被他们逼着签了那个怪东西了!”
小孩子的爱恨观远比大人分明,先前周循人小力弱,非但不能帮助江慧嘉,在好不容易觑准机会撞了一回胡德海后,反而还撞得胡德海倒向了江慧嘉,好险帮了一回倒忙。
他急得不行,这时候终于找到机会,当即竹筒倒豆子般,就将胡德海先时的无耻行径一口气说了个遍。
虽则他措辞简白,无法生动地描述出当时的惊险和胡氏夫妇的丑恶嘴脸,可只是这样简单几句话,就已经足够让宋熠怒上加怒了。
他反身又轻轻抱了抱江慧嘉,忽地一笑出声。
“好!”他深沉灼亮的目光环视众人,尤其是胡德海夫妇,“胡先生,循小郎所言可有虚假?”
胡德海面色数变,矢口否认:“小儿之言,哪里能信?鹤轩,你莫非连宋老爷子的话都准备不听了?”最后一句话里带了威胁。
宋熠不理他,又回头问江慧嘉:“娘子,循小郎所言可是事实?”
江慧嘉悠悠一笑道:“事实如此,夫君你要如何?”
宋熠用幽深怜爱的目光看她,抬手温柔地轻抚过她脸颊,随即又转身面向胡德海。
“胡先生是我启蒙之师,有授业之恩。”他用缓慢而坚决的语气说,“我与胡先生幼女曾有婚约,是胡家退婚在先,于此一事,宋熠并无半分过错。因此往日婚约,早已一笔勾销,不应再有牵扯。”
他顿了一顿,紧接着道:“胡先生今日上门逼迫,欲迫使我妻下堂。一计不成,更生荒唐之举,手持为妾书,罔顾他人意志,无视法纪人情,礼义道德。如此行径,不配为人师表!宋熠耻与你为伍!”
话音稍落,其余人都是脸色大变。
宋熠所言简直就相当于叛师,这在当今时代,几乎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
胡德海没料到宋熠的反应居然这样强硬到近乎刚烈,他之前之所以敢那样嚣张行事,有恃无恐,还不就是仗着自己曾经是宋熠老师的身份?
宋熠哪怕是与他撕破脸呢,又能对他做什么?
可宋熠能做的远比他们之前所有人想的还要可怕。
没等旁人说什么,宋熠又道:“胡德海无德无耻,私闯民宅,为私心嫁女而强逼他人降妻为妾,倚仗辈分,欺凌弱女,私撰为妾书,荒唐滑稽,不配为人师表,不堪秀才功名!”
他语速又快又稳:“我今日便以本届院试案首身份,投递名帖,状告胡德海,请知府与学政两位大人革其功名!以正士林清明之风!”
一言说完,终于惊煞世人。
胡德海更是骇得连退几步,就连原本被他扶着的胡太太又因为他的动作而重新跌倒在地,他都不曾顾及。
他单手指着宋熠,几乎说不出话来。
学生状告老师,他、他、他怎么敢?
就在这时,外头一串绵密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有人匆匆走进,也听到了宋熠的话语。
来人人未至,声已先到:“鹤轩!不可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