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可郁至海一个左相也不过做了四年,就此下台,背负了生前身后的骂名,不得善终。
世人的秉性总是忘性大过记性,当年郁家旧案,至此已过去六年。而郁至海究竟是真巨贪还是假巨贪,当年的大案背后到底有没有更深层的秘密——
除了切肤相关的那些人,又还有谁会去特意关注呢?
宋熠细思量起此间种种,只觉得面前的郁生虽然已经被制住,看起来完全是狼狈到不堪一击,简直可怜可叹。然而他此番前来,背后所能代表的那些混乱纠葛,却犹如无底深渊,委实使人心惊肉跳,不能平静。
“你们知道什么……你们知道什么!“哆哆嗦嗦,满面惊恐,张口结舌了许久的郁生终于低吼着说出了话来。
“昏君无道,我辈不计牺牲,改天换地,原是大宏愿,大壮举!“郁生呼吸急促,咬牙切齿,”尔等昏君走狗,国蠹之流,如何能懂?“
他大张着眼睛,言语铿锵,似乎是好不容易提起了气,于是终于心安。他既用言语攻击宋熠,也用言语安抚自己。
宋熠明显感觉到了他的色厉内荏,但宋熠却并没有要在这个时候趁胜追击,顺着他的话语反驳他的意思。
宋熠停顿了片刻,心有所思。
是的,此前在宋熠心中掀起狂澜的可怕猜测,也正如郁生此刻言语中所泄露出来的这些。
郁生背后的人,在谋划着要造反!
这一点确实不难看破。
首先,宋熠从来到平城,就感觉到了不对。
平城的情况其实控制得还算得当,至少除了那个失踪的方县令,平城其他官员,如张英标等,在瘟疫这等大灾难面前,还是实实在在做了事的。
即便成效并不算好,可对平城的老百姓而言,这日子真还没到彻底山穷水尽,无法继续过下去的时候。
老百姓往往总是宁愿苦在太平年,也不愿挣扎在乱世的。
没被逼到那份上,谁愿意造反呢?
但如果说,在日子苦到七八分的情况下,出现了有心人的煽动呢?
那么许多人心中的底限就会被打破,内心的欲望魔鬼一旦遭到释放,提头造反的事,那也不是不能干啊!
而这背后之人既然在平城秘密安排了煽动之举,挑得民乱,那应天府其它地方呢?瘟疫更严重的南京城商丘呢?
宋熠简直不用多想,也能肯定,如今的应天府,只怕不仅是瘟疫横行,说不得还要民乱横行了!
平城如今处在半封闭状态,或许只要他们在平城控制好,外头的动乱一时半刻便影响不到这里来。
然而对方大势若成,又何惧区区一个平城的坚守?
早晚会连成一片,使平城再无退路。
对方这是在用一整个应天府,下一盘颠覆江山的大棋!
更可怕的是,瘟疫的传染性何等强大,应天府民乱也就罢了,若是这起始于应天府的瘟疫再往外扩散,甚至向全国蔓延,那这天下局势又会如何?
宋熠心中大浪迭起,却只觉得骨子里一股寒意陡生,冻得他心中再是惊涛骇浪,在这一刻竟也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