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土地愣了片刻,心想她难道不是来修身养性,等着飞升绝圣天去做小天妃的吗?
但见元菲十分正经地开口询问,他倒也不太好意思直说,只道:“这流程与仙子在灵隐镇时无甚差别,近日括苍派与福星观弟子正在余杭城内历练除祟,暂时没什么案子求到咱们这儿来。”
元菲闻言不禁暗自感叹大城就是与众不同,瞧瞧灵隐镇除了一个云庭派,其他修仙门派都不大派得上用场。
但在余杭,五大宗门之一的括苍派自不必说,福星观与黄龙洞弟子也是各个声名远扬。除非是连他们都没辙了的大事儿,通常才会求到土地佬儿与散仙这儿来。
“那,大人可有待办事由需要小仙?”
元菲话音未落,天目土地已然挥手道:“既是刚来,便进城去逛逛。姑娘家不都喜欢首饰脂粉还有衣裳钗环,余杭城内不少江南名货,包括从番禺海上丝路运进的舶来品,狸卯坊都有在售。”
上一任散仙每每下山都能手拎无数包脂粉衣饰回来,是以天目土地对此也有所了解。
狸卯坊之名整个四海九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和渊当年送给元菲做生辰寿礼的那副《山河永昼图》,也是在此处寻到的真迹。
那些江南丝绸瓷器,脂粉首饰,还包括无数舶来品,虽沿着运河销往九州各地,但多数情况下都只流入了两京皇室贵族家中。
唯有原产地狸卯坊能叫普通百姓也寻得这些贵人同款,甚至质量批次都并无差别。
若说不想逛这地儿,那定是假话。
但元菲恍恍惚惚地下了山与和渊汇合,始终别扭:“那土地大人叫我去余杭城内逛逛,说是刚来,熟悉熟悉。”
天目土地虽然并未言明,可元菲毕竟活了一千岁三百岁有余,并非看不清人际往来。
散仙作为仙族底层,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克己奉公。即使余杭这地儿最近真的没什么邪祟案件,也得安心在山间修行,不可肆意离开驻地。
像她这么轻松,着实反常。
升迁之事乃步忘归一手促成,而步忘归又是天界如今最抢手的香饽饽。
和渊并不意外:“二皇子钦定之人,土地不敢怠慢。”
元菲扯扯唇角,越想越觉着荒唐不已:“莫不是那土地也跟岚雨似的以为本君是小天妃候选人吧。”
她这声“本君”中气十足,显然是想起自己魔君身份,没得叫旁人对她的私事指手画脚。
和渊默认,却见她忽地停住脚步侧首看他:“神君都不着急吗?”
她单手撑着下巴靠近:“我要真被步忘归抢去做小天妃了怎么办?”
和渊眼底一丝波澜也无:“魔君一界之主,旁人轻易不可抢。”
更何况,小天妃出身三世以内都得清清白白,她却是人人喊打的大魔头明真魔君。
“不管不管,我就是要被抢了。”
元菲义正言辞:“神君你得救我。”
和渊依旧不为所动:“能者得之。”
“也是,神君身为九大武尊之一,步忘归应该抢不过。”
原本九大武尊明面上武力值最高者是被和渊烧了寻芳殿吃尽哑巴亏的太行神君,但如今这般瞧着,若论术法功力,天界大抵除了天地与阅翊太子之外,无人能出和渊其右。
“但他爹抢得过。”
她无非就想听和渊说些舍不得的话哄她开心。
天帝只会第一时间发现她是明真魔君,然后抢回去斩首。
从小元菲就觉得那老头儿并非表面上看着那般和蔼可亲,城府之深从点滴小事都能瞧得出端倪。
和渊总算正色看向她,背在身后的手顺势搭在剑柄之上:“魔君似是无比期待。”
见他根本没按着她所想发言,不免小声抱怨:“才没有。”
“绝无可能。”
元菲瞬间闭嘴,诧异看向和渊,只听得他又解释了一遍:“抢不过。”
“神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咽咽口水,莫名觉着有些口干。
“知道。”
神魔大战前他就提醒过她,无论如何,得等他回来。
即使到如今,她都以为那只是他做好了准备与她一道反上天界,大不了同归于尽。
而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从来只求胜,不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