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如此。”
眼见寄年眼中滑落豆大的泪珠,和渊虽于心不忍,却始终一言不发。
子长早在当年便将事情解释得清楚,他身为知府,不能弃百姓于不顾,所以那日才会停留山中与她合作。
或许令她产生误会,但之后他与德音伉俪情深,更是以行动向她表明态度。
自欺欺人许多年,若是骤然揭开幻想,想必适得其反。
因此和渊只得胡扯些什么“当做挚友,不舍动情”之语诓骗,实则世间男子无论是何脾气秉性,但凡逢得所爱,都会竭力相求,无人会居于友人之囿。
寄年似乎是终于得以宣泄多年郁结,哭声越来越大,几近响彻天际。
等到她终于哭够了回过神时,见到和渊依旧站立庙中,连忙揉揉红肿的双眼看向他道:“神君此番前来,便是为了替他传话?”
和渊颔首:“除却传话,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
只见和渊拱手作揖,言辞恳切:“在下恳求星君,能于今日在余杭境内,下一场雪。”
本以为他遇着什么难事,没成想竟这般简单。
寄年登时笑出声道:“如神君所愿。”
她从龙王庙中瞬移至云层之间,幻化原身施术,不到半刻时分,天边白雪纷飞。
待寄年返回庙内,和渊人已离开,仅留下一张字条:“多谢。”
她翻过纸张,看见反面还有寥寥数字,却与和渊笔迹并不相同。
“前路坦阔。”
莫再回首。
……
一直隐于暗处不曾现身的子长终是长叹一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明白本君苦心。”
世上男子那般多,好好的姑娘何必死守他不放。
只盼从今往后,她能想通,开始新生。
随着雪势渐长,路面已然铺上薄薄一层白雾。
和渊倒是给出了还算积极的回复:“寄年固执,但并非蠢钝。”
谁知话音未落,子长已然搭肩摇头道:“说到底还是和渊神君的功劳。”
老话总归自有它的道理:“男子的嘴,骗人的鬼。万万没想到咱们和渊神君扯起谎来,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
和渊侧首,与他对视:“《伏魔记》。”
“此言差矣。我以你和魔君过往故事写成话本赚钱,并未刻意杜撰。”
子长扬手指指身后的龙王庙:“你拿本君清誉做文章,说什么‘不舍动情,友人之囿’,字字荒唐,全篇假意。”
两人寻了处空旷处飞身而起,向着余杭城内神女庙的方向而去。
方才落定庙内,便听得和渊道:“四六分,至今未见。”
子长气得连连后退:“人界货币转至天界手续繁多,急不得。”
他说不过和渊,索性抬步走进主厅中敲敲桌案:“魔君,起床,下雪了。”
元菲其实早听见了两人争论之声,只是懒得睁开眼,这会儿听见子长唤她,终是揉揉眼睛,不情不愿地离开神女像。
抬手打着哈欠走向门前:“哪里下雪了啊——”
话音戛然而止,元菲忽地被随风而来的雪花扑了满面,瞬间清醒。
庙内老树经历一夜落雪已被埋入其中,红砖绿瓦亦是覆在白雪间瞧不见踪迹。
她回首看向和渊,眼底惊喜满溢而出:“昨夜睡前还在期待,今儿个居然成真了。”
子长努努嘴角,见和渊一言不发忍不住替他提醒元菲:“和渊靠着出卖本君声誉为魔君求来一场雪。这不叫期待成真,而是本君血泪。”
元菲闻言愣了半秒,眨眨眼:‘降雪归属龙族星君所辖,钱塘江水域,咱们可有见过那位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