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蓖麻(“太后容禀……此事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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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头,压音问贵妃:“她什么意思呀……”

    “啧。”贵妃摇摇头,“不稀奇。她啊,离了圣宠自己不会过日子的主儿,满心都想着陛下也不稀奇。太妃留留心就是了,若要防着她,就先查查医书,臣妾看她方才所言不想假的。”

    “好。”顾燕时应下,待得贵妃走了,就着兰月先去取了医书来查这药,见淑妃所言不虚,又命路空对照着书上画的图去找一找,寻实物来认。

    “你务必当心,将手包好再去,更别往嘴边凑。”顾燕时反反复复地叮嘱路空。

    路空笑道:“下奴明白。下奴可惜命着呢,太妃放心吧。”

    没过太久,路空就寻到了淑妃所言的蓖麻。他挖了整整一株过来,根茎叶齐全。

    顾燕时知道这东西有毒,不敢动手碰,就命路空将蓖麻放在了桌上,自己站在两步远的地方自己看。为免阿狸好奇凑过去,她还将阿狸拢在了怀里。

    “叶子……有点像枫叶,但比枫叶分叉多。”她边认认真真地看边记住它的特征,“那个小球是果子么?”

    带刺的小球一颗颗结成个小塔,深埋在叶片之间。

    这个长相,还挺独特的。

    顾燕时自问记清了,就吩咐路空:“拿出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埋了吧,别伤了人,桌子也好好擦一擦。”

    “诺。”路空垂首,小心翼翼地端起盛放蓖麻的托盘,躬身告退。

    .

    “不行。”

    宣室殿内殿里,苏曜听林城禀完话,眉头皱出两条细线:“用这种理由抓人,你让朕如何跟静太妃解释?”

    林城道:“只消审出些东西……”

    苏曜反问:“万一审不出呢?”

    “若审不出,我们就悄无声息地将人放了。他们夫妻倘使真的清白,最在意的就只有身在宫中的这个女儿,自不必与她多嘴惹她烦心。”

    “这话你自己信吗?”苏曜轻笑,“无踪卫如何审案你心里有数,她一旦回家,瞒得住吗?装什么傻啊?”

    林城一时沉默:“陛下是将静太妃看得比崇德太子更重了?”

    “没有。”苏曜矢口否认,姿态闲适地倚向靠背。与林城对视一眼,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

    他抬眸望向殿顶,雕梁画栋工艺繁复,纵使疏于修整也仍不掩昔年的辉煌。

    这么好的地方,父皇却被逼得走了。

    他无声喟叹:“必要人赃并获才许抓人。”

    “臣明白。”林城应道。

    他又说:“抓了人,不必直接动刑,先搜查顾宅,看看能否搜到什么。”

    林城沉了沉,再度应道:“诺。”

    “去吧。”苏曜让他告了退,林城退出宣室殿,他却无心让宫人们回来。

    他努力地平心静气了半晌,心下却还是烦乱。勉强看了几本奏章就放下了,啧了啧嘴,起身离开。

    若他真动了顾元良,燕燕应该会跟他翻脸吧。

    他便趁她尚未翻脸时多跟她待一会儿好了。

    苏曜走进灵犀馆时正值傍晚,顾燕时刚让人传了膳,见他进来,侧首就道:“添副碗筷。”

    “还要另外添。”苏曜眯眼,“本来没我的啊?”

    “我又不知你今日忙不忙。”顾燕时理直气壮,待他坐下,面上却涌起笑。她往他身边凑了凑,声音甜津津的,“但我给你炖了汤,你若不来,我就让人送去宣室殿!”

    这还差不多。

    苏曜心满意足,勾唇笑起来。

    兰月将碗筷添置好,他就执起筷子,从清蒸鱼的鱼腹上扯下一块肉送到她碟子里,然后自己也夹了一筷,自顾自地吃起来。

    他这块鱼上有些细小的鱼刺,专心挑刺正好让沉默变得理所当然。

    苏曜一时心思涌动,一股冲动让他想将事情直接告诉她,话几度涌到嘴边,却终是忍下来。

    林城的事情还没办,他不能打草惊蛇。

    可等事情办成,她会有多生气?

    苏曜揪出一根鱼刺仍在碟子里,屋外喊声骤然而至:“太妃!”

    路空跌跌撞撞地冲进屋,在门槛处一跘,冲到顾燕时跟前时既是连滚带爬:“太……太妃!”

    张庆生忙上前,一把阻在路空肩上:“慌什么!”他沉声斥道。

    路空望着他,双眸圆睁,呼吸急促,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

    顾燕时不禁皱眉:“怎么了?”

    “汤……那汤……”路空浑身都在颤,嘴唇颤得几乎不听使唤,“御前的小姚……小姚试毒,按规矩尝了一口。这就……就晕了过去,浑身抽搐……”

    “什么?!”顾燕时惊然起身。

    苏曜神色平静,只眉心微微皱了下,抬眼一睇张庆生:“去。”

    张庆生无声欠身,当即领着宦官们退向屋外,将小厨房团团围住,押起宫人彻查。

    顾燕时手脚冰冷,想到那汤原是给苏曜的,额上不禁渗出一层细汗。

    她于是立在那里滞了半晌才缓过些神,猝然急道:“快传太医……”

    “张庆生自会安排。”苏曜温声,伸出手攥在她冰冷的手上,“坐。”

    她木然点点头,落座回去,坐姿也僵硬。

    整整一夜,顾燕时无心安睡。帐中昏暗,她在昏暗中不住地看他,他倒睡得很沉,全然不知她的恐惧。

    怎的……怎的又有人要杀他呢?

    是江湖上的人吗?

    她望着他拧眉,不由自主地攥住他的手。

    他在睡梦里好似有所察觉,反手一攥,身子也翻过来,将她抱住。

    她一时道他醒了,正想说话,却听出他呼吸平稳,并没有醒得意思。

    出了这样的事,他还能睡得这样香。

    应是经得多了吧……

    顾燕时低着头拧起眉,心下生疼。

    时时被人盯着性命是什么感觉呢?

    她不曾经历过,却觉得好苦。

    窗外起风了,风声簌簌,剐在她心上。

    她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听到他的心跳才安稳了些。

    伴着风声,消息不胫而走。

    旧宫里松散的规矩虽在太后与皇帝久住后整肃了不少,可这样大的事情,实在让宫人们忍不住津津乐道。

    是以天明时分,消息已传遍了宫中各处。顾燕时彻夜未眠,清晨时索性与苏曜一并起了床。梳妆时听闻那汤中所用的毒竟是蓖麻籽,不由得神思一震。

    继而又听张庆生禀说:“太后、皇贵太妃、贵太妃,还有贵妃夫人、淑妃夫人……都到了。”

    苏曜心生烦乱,摇着头望了眼妆台的方向:“我去见,母妃不必管。”

    在他所在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看不见她怔忪的神情。

    怎会是蓖麻籽……

    顾燕时觉得事情太巧,心里不安涌动,怔忪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忙道:“我也去见。”

    “你都困傻了啊。”他衔笑,无意让她多管,便不等她,举步走出卧房。

    顾燕时见状,连声催促兰月手脚快些,将几只簪子簪好,便也出了卧房。

    正屋之中,太后已端坐主位。苏曜坐去了相隔一方八仙桌的另一侧,余人各坐两旁。顾燕时走出卧房看见这肃穆的一幕不禁身子一僵,而后平心静气地上前见礼:“太后万福。”

    “坐吧。”太后道。

    顾燕时欠一欠身,便去侧旁的空位上落座。

    这是她的院子,众人颇有默契地给她留了位置出来,依身份在贵太妃之后。

    待她坐定,太后才又看向正禀话的御前宦官:“你接着说。”

    那宦官续着先前的话道:“……这蓖麻籽有剧毒,洛京宫中不曾有过。但旧都这边许多园子无人打理,经年累月竟长了不少。至于是何人所下,这……”他说及此处顿了顿,眼睛不安地望了眼侧旁。

    顾燕时与他目光一触,不自觉地屏息。他很快就又低下头:“下奴带着人连夜查了,说是……说是昨日见静太妃身边的路空四处找寻这东西,还挖了一整株走,且挖的时候将手护得严实,显然知道有毒,却不知挖去做什么用。”

    顾燕时倒吸冷气,然而不待她反应,淑妃已嚯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她愕然看一看那正禀话的宦官,美眸又一分分抬起来,不敢置信地盯向静太妃:“臣妾叮嘱太妃这东西有毒……是怕太妃栽种时误种了它,以致伤了陛下,太妃竟反倒拿来下毒?!”

    顾燕时贝齿咬住,无所惧地抬头迎向她的质问:“我没有。让路空挖那株蓖麻来,只是为了认清它长什么样子,免得生出淑妃担忧的事。”

    “是啊。”贵妃懒洋洋地接口,“说起来,让太妃好好认一认这事,还是淑妃提的呢。”

    她说着嫣然一笑,朝太后颔首:“昨日淑妃与静太妃说这事的时候,臣妾也在场。”

    “贵妃姐姐也知自己在场。”淑妃下颌轻抬,面上多了几分刚正不阿的味道,“姐姐与静太妃一贯交好,反与臣妾不睦。但昨日的事,姐姐摸着良心说,臣妾可说过半句逾矩的话?句句都不过是提醒静太妃多加小心罢了。怎的如今听姐姐这口吻,倒要将这事怪到臣妾头上?”

    贵妃黛眉浅浅蹙了一瞬,抬起眼帘,落在淑妃面上:“别急么。”她仍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本宫又没说什么,哪有怪淑妃的意思。”

    淑妃遂上前一步,朝太后拜下去:“太后容禀……此事一出,臣妾倒想起些别的。”

    太后看看她:“什么别的?”

    淑妃深吸气:“臣妾……在洛京宫中时就曾听宫人议论,说静太妃意欲谋害陛下。还说静太妃……与江湖上有勾结。”

    苏曜眼中一凛,霍然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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