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洒下的红梅,格外刺眼。
云裳反应过来,连忙把手往袖子里缩,这时候秦王捉着她的手腕,问云裳:“藏什么藏,帕子呢?”
他冷着脸的样子还是让人很有危机感的,云裳看了秦王一眼,低下头说:“在袖子里。”
秦王挑了一下眉,伸手摸进了云裳的衣袖,成年男子粗大的指节带着熟悉的温度从女子细腻的手臂上一划而过,抽出一条淡粉色的丝帕,扣着一截细腕,秦王慢条斯理地帮云裳一点一点地擦去手背上的血痕。
隔着一条纤薄的帕子,对方的手在自己手背上一点一点的活动,他的动作并不轻浮,云裳耳边是男子的呼吸,对方身上带着她熟悉的熏香,像是一张大网将她兜头罩下,让人脸红心跳喘不过气来。
微微一抬头,云裳就能看见秦王轮廓分明的侧脸,几乎开不出他现在的情绪,她低下红的滴血的脸,“不疼的,没什么大碍。”
“既然无碍你藏什么?”男子的声音在云裳头顶响起。
云裳偷偷瞟了一眼战战兢兢脸都白了的侍女一眼,一点一点把被秦王端着的手往袖子里缩,“妾不想让大王担忧。”
女子语气柔软,睫毛轻颤,从手掌下往回滑的动作缓慢磨人,“大王可是生妾的气了?”
“孤自然不会生你的气,不过……”他的视线落在侍女身上,侍女身体一僵,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她牙齿打着颤,既不敢出声又不敢抬头,大冬天的惊出了一头汗。
在这王宫里,秦王本就是一个可以决定所有人生死的角色,即使他不动声色也让人不敢妄为,只当他有一分不悦泄露出来,在侍女眼中便是天大的事。
云裳扣住秦王的手,偏过头,“不用三天这伤口就会好,本来就是妾不小心,也不必牵扯他人了,且让着小姑娘起来吧。”
侍女跪在冻得冰凉的青石地面上,肩膀发着抖,垂着头。
秦王拍拍云裳的手心,“伤口是小,不用三天,一天就能好。”他的视线落在云裳脸上,“自来美玉无瑕,便是可以修补也让人心生隔阂……况且……”唇角微翘,目带寒意,“孤在这里侍女服侍你尚不尽心,暗地里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受过委屈。”
凡有容貌,生得美便如夜空霜月雾里繁花,罗云裳是天赐的好容貌,若是不动不笑便如玉石生辉,庭花绽放,她一颦一笑便让人挪不开眼睛。
有时候云裳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也会出神,她妆容随性,因为哪怕此时在她脸上扣个唱戏的脸谱面具也仍然能让人感受到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加之在入宫前连针头线脑都没动过,一身的莹白色的细皮嫩肉,初观之下便如玉人一般。
但是,秦王这样说并不让人觉得他这番夸赞有什么荣耀可言,面上余温褪去,略过五官细微的表情,云裳看着对方的眼睛,冷冷淡淡的,像是深夜里的星星,又像是沉落在冰雪里的玉石,一阵寒意从中生出。
微风已停,路面上干干净净的,白雪堆在树根,空气里安安静静的。
云裳面无表情,“大王误会了,我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
秦王一手揽着她的细肩,“你是个小傻瓜,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对这宫里的人来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做错了事就应该受罚,美人也休要心软,不然这些人怕是要欺负你心软良善。”又见云裳板着一张俏脸,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这些小人算什么,也值得跟孤置气,美人若是心里过意不去,不如等人受过罚之后赏赐些金疮药。至于那只猫,要是喜欢不妨让宫女为你养着。”
有侍女上前小心接过宫女手中的猫儿,已经跪得发僵的侍女见秦王略一挥手,便叩首谢恩,“奴谢大王与夫人宽恕,这就去领罚。”几乎是一脸劫后余生的感激,侍女踉跄起身,退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