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抹去了夕阳留下的最后一缕光辉,将诺大的景祺阁笼罩在一片黑夜之中,渡月轩内,点点烛火从半开的窗棂射出,带来一抹最为静谧的光晕。
柔和的光晕落在男子俊美的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精致立体的五官,无一不是在张扬着男子的魅力之所在,倚在黄梨木雕花椅上,北冥风已经沉沉的睡去。
月已升空,宫中已经响过了三更天,庆儿与玄公公在外室看着已经陷入熟睡的北冥风,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忽听房中响起一声嘤咛,再看时,北冥风已闻声而起。
“若烟。”
大步迈至床榻旁,北冥风小声唤着榻上的女子,见那一双水眸缓缓睁开,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有了松开的迹象,严肃的俊颜之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我怎么了?”脑海之中一片空白,夕若烟微张檀口,却发现喉咙十分干涩,刚一开口,便只觉得喉咙像是被火烧一般的疼着。
北冥风小心扶着夕若烟从床上坐起,又在她的背后垫上一个软枕,刚要转身去倒水,庆儿已经先一步会意端了一杯水来。
从庆儿手中将茶杯接过,北冥风递至夕若烟唇边,喂着她将水喝下,“你慢点儿喝,别呛着了。”
一杯水喝下,喉咙处的干涩也已经缓解了不少,夕若烟抬眸看着眼前的景象,明明是自己的房间,可又总觉得像是遗忘了什么,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看她的样子,北冥风也大概猜出了几分,吩咐了庆儿与玄公公先行退下,方才问道:“若烟,告诉朕,今天在暖雨台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冥风的话问得有些奇怪,夕若烟有些孤疑的看着他,但见他脸上却有担忧浮现,而且也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看来,的确是出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脑海中渐渐浮现过一些上午落水时的情景,难免让人有些心悸,甚至,还有些后怕。
心口忽然一疼,夕若烟紧紧按着心口,细长的柳叶眉一皱,上午的事情渐渐的在脑海中浮现,“你们走后不久,我也坐船准备离开,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船只行驶到沁心湖中心,竟然开始进水,渐渐的,蓄积的水越来越多,船沉了,我也掉入了湖中。”
想起上午的那惊险一幕,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掉入水中差点儿丧命了,索性两次都是有惊无险。
第一次差点儿出事,是因为萍妃故意推她入水,那这一次,是意外?还是人为?
“你在想什么?”抬手抚上夕若烟的额头,北冥风担忧的问。
“我只是在想,难道真是我命中犯水,所以才会每次遇到水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夕若烟抬头,那一霎,她清楚的看见了北冥风眸中微微闪过的一丝情感,但是很快又被他掩藏得不露一丝破绽,心头的疑惑不禁更深。
垂下眼睑,夕若烟掀开被子便要下床,北冥风却先一步制止了她,“你要干什么?”
“我只是在床上躺得久了,想要下床走走,不碍事的。”不顾北冥风的反对,夕若烟已经强行下了床。
见夕若烟不听劝阻,北冥风只好依着她,扶着她走至窗棂旁。
才刚醒来,夕若烟全身无力,只能倚靠在北冥风的身上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仰头望向天边皎月,黑夜之中,唯有那一轮弯月最属明亮,只是越明亮越美好的东西,往往都是最遭人嫉妒与恨的。
皎洁的弯月印入清澈的眸中,夕若烟一声轻叹,“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天空,一样的人,现在,却是不一样的心情,不一样的境遇,不一样的情。”
“不是的。”听她如此一说,北冥风立刻慌乱了心,也来不及多去思虑她话中的含义,便着急的想要解释。
温暖的大手握住夕若烟的纤纤玉手,手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入她的手心,连带着他的紧张也一同传递给她,北冥风轻声道:“若烟,即使心情不一样,境遇不一样,可是你要相信朕,朕的情不会变,依旧跟五年前一样。”
轻轻拥住她,北冥风似许诺一般的道:“朕不会变的,希望你也不要变。”
郑重深情的话语使得夕若烟的身体一怔,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平静的心,竟轻易的因着这番话而起了波澜。
“北冥风,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一声绝望带着恨意的话语突然响彻在耳畔,夕若烟浑身一怔,双手捂着头努力想要抛开,可在抬头看见那张熟悉的俊颜之时,竟一把伸手推开了他,惊恐与慌乱毫不掩饰地浮现于脸上。
北冥风不明所以,又有些担心,想要上前询问,却只见夕若烟因着他的迈进而后退了几步,双手抱着双臂,带着一股子疏离。
心没来由的一痛,北冥风伸出手去,“若烟……”
“别碰我。”侧身避开他的触碰,夕若烟紧紧抱着双臂,目光定格在镂空雕花窗棂之上,心却早已经不知飞往了何处。
纵然情不变,可是五年前的那件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杨家的灭门,杨皇后的死,还有未出世的小皇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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