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楚训一同留在紫竹林中练习骑术,一练便是整整一日,直到日落黄昏时分,夕若烟方才携着庆儿回到宫中景祺阁。
一切正如楚训自己所言,他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严师,不但对待身为学生的她极其严格,且毫无半点儿怜惜之情,当真就是一个毫无感情的臭石头。
之所以骂他是臭石头,一切皆因,在紫竹林的一天,他不但并未教授她任何骑术的诀窍,甚至,还以自己先生的身份让她刷马鞍,一刷便是整整一天,且不许庆儿帮忙。
其理由更加是冠名堂皇:骑马者,必先了解马儿的一切习性,其马鞍干净无尘,则是学习骑马的第一步要领。
当听到这样一个解释之时,夕若烟就差气得没有当场将马鞍朝他脸上狠狠扔去,不过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算了,她忍。
回到景祺阁后,夕若烟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再动,庆儿吩咐婢女打来热水,再倒入能够舒缓疲劳的玫瑰香露,方才服侍着她沐浴。
坐在诺大的浴盆中,温热的水漫过胸口,热腾腾的烟雾缓缓升起,夹杂着浓郁的玫瑰香露,总算是稍稍缓解了一身的疲乏。
双手搭在浴盆两侧,夕若烟闭目养神,刷了一天马鞍的她,此刻更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再动,只任由着庆儿为自己擦拭着身体。
庆儿虽为宫婢,但这几年也是被她娇生惯养惯了的,大事由不到她去烦心,脏活累活也舍不得让她去做,如此养尊处优下来,庆儿的一双小手倒也是白皙柔嫩无比,尤其是她的按摩手法是相当的好,软软的小手为她捏着双肩,倒也减去了不少疲乏。
垂眸望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夕若烟,庆儿不满地努了努嘴,手下按摩的动作却是未停,“真不明白,那楚将军到底在想些什么,主子是女儿身,他说严格对待,竟还真的严格成了这般,可怜了主子,还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脏活累活呢!”
她是最了解主子的,主子虽是御医,可皇上待主子极好,平时连气都不让主子受一点儿,就更别让主子去做那些个重活了。
她平日里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主子,就怕主子累着伤着了,可这个楚将军倒是好,才认作先生的第一天便让主子刷马鞍,将来还不得更加变本加厉,主子怎么受得了啊!
更可气的是,他让主子刷马鞍也就罢了,竟然不许她帮忙,只让她看着,若是有哪些地方没刷干净的,他还要主子重新刷过,真是过分。
身上的疲乏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儿缓和,这才刚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头顶上们便传来了庆儿抱怨的声音,缓缓睁开一双云眸,回头凝了庆儿一眼。
“你这丫头,刚才当着那楚将军的面你怎么不说,现在人不在了,马鞍也刷了,你却来这儿给我大肆抱怨。”
“我……”庆儿一时语塞,不满的嘟起了一张樱桃小嘴,“还不是因为他太凶了,教授前跟教授后,完全是两个人,我也想说啊,可是他不给我这个机会嘛!”
想起楚训那一张冰山脸,庆儿至今都还有些心凉。
至少在教授前,那楚将军还是有点儿笑容的,可是在教授时,完全就是一个严厉的师傅,不,应该是超级严厉,比尚书房的那些先生还要严厉。
夕若烟闻言失笑,抬起沾着浴水的玉臂,朝着庆儿的脑门便戳了下去,“你呀,起初跟人家抬杠的时候还是那么振振有词,怎么,人家一沉了脸色,你就怕了,连说句话都不敢了?”
她有意拿着庆儿寻开心,倒是把庆儿给惹急了,“哪有,主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在战场上浴血奋战过的人,连那些敌军都怕他怕得要命,我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要是真惹急了他,他一只手就可以把我拎起,然后丢得远远的,那我可怎么办啊?”
在浴桶一侧缓缓蹲下身子,庆儿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那挂在眼角处欲滴未落的眼泪,倒真有一种惹人怜惜的感觉。
要不是特别了解庆儿这丫头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只怕是连夕若烟也要被她给唬过去了。
这丫头,别的学不精,这演戏倒是挺厉害的。
“是啊,你怎么这么可怜啊!”双手交叠撑在浴桶边缘,夕若烟也学着庆儿的模样嘟了嘟那粉红的樱唇,一双云眸仿似被这水中的雾气给熏出了一片氤氲般,水光潋滟的甚是动人。
一听主子也在为自己说话,庆儿忙点了点头,那一张小脸表现得更加楚楚可怜。
只是那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连连点头,却倒是更加逗乐了夕若烟。
强忍住心底的笑意,夕若烟更加露出那一脸的同情来,朝她招了招手,“我可怜的庆儿,你快过来些吧,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嗯嗯嗯。”又是一阵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庆儿全无心机,只以为主子是真的准备要安慰自己,要是再顺便再赏点美味佳肴什么的便更加的好了。
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庆儿毫无防备的凑上前去,继续装着一脸的可怜无辜模样,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夕若烟唇边缓缓勾起的那一抹戏谑。
“快过来点儿嘛,让我好好安慰安慰你。”
夕若烟一边说着,双手却悄无声息地往着浴桶中放下,待至庆儿凑近,双手向上一扬,手中捧着的大把水全数洒在了庆儿的脸上、身上,直至将她变成了一个落汤鸡,更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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