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管众人的吵闹,夕若烟静下心来,开始仔细检查起尸体的异样。
从死者的头部,颈部,四肢再到腹部,夕若烟检查得很是认真仔细,四周议论纷纷的声音也渐渐的小了下来,视线均落在了夕若烟的身上,等待着一个结果。
见夕若烟收了手,祁洛寒忍着难闻的腐臭味走上前来,轻问一句:“不知夕御医可有发现什么?”
目光不离眼前的尸体,夕若烟沉默片刻后道:“如果我没有推算错,她应该是死于昨夜的子时左右,而且我可以肯定的是,她是溺水而亡。”
“依据在哪儿?”祁洛寒问道,他不是一个会只看表面现象而妄下结论的人,即便是听夕若烟这般说了,他也仍是想要听一个具体的解释。
夕若烟倒也并不觉得麻烦,轻轻扯了扯唇,便为他做进一步的解释,“祁侍卫请看,死者身上并无任何伤痕,也无受伤的痕迹,但其耳部与腹部都有积水的情况,倘若是被人先杀再扔进湖中,腹部是绝不可能会有积水的。”
听着这番解释,祁洛寒点了点头,却并未答话,似在思考着其他什么事情。
“所以说,她是不小心掉入水中,所以才会被淹死的洛!”庆儿以丝帕捂着嘴站在夕若烟身后,因着有些害怕去看那些死人,所以离得有些远,但听着这番解释,也推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昨夜这名宫女独自一人来到御湖边,结果失足掉下,无人来救,所以才会溺水身亡的。
夕若烟不答,也算是默认了这个结论,因为从表面看来,的确是如此。
余光突然瞥见宫女衣襟上的一点红色,夕若烟凤眸一紧,再一次仔细的检查了起来,而后摇了摇头,面色一片冷淡,“不,她不是不小心溺水,而是被人故意推入水中淹死的。”
“夕御医何出此言?”祁洛寒心中一惊,看死者的样子,分明就是失足落水淹死的,更何况,方才她自己也是这样说的,怎么现在却成了被害的了呢?
“祁侍卫请看。”示意祁洛寒走上前来,夕若烟将宫女身上的衣襟露出,道:“她衣襟之上有点点血迹,若是失足落水,衣服之上又怎么可能会沾上血迹。而且,你再看这儿。”
伸手将宫女的嘴打卡,祁洛寒突然一声惊呼,“她被人割了舌头?”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均是发出一阵不小的惊异之声。
大家只以为她是不小心失足落水而亡,却没想过,这失足落水之人,竟会无缘无故没了舌头。
夕若烟起身,接过庆儿递来的锦帕擦了擦手,道:“若是简单失足落水,是不可能没了舌头的,而这也正好可以解释了,她的衣襟之上为何会有点点血迹。”
由此可见,这名宫女绝不是失足落水这般简单,而是有人蓄意谋杀。
半夜子时时分,宫中大多数人已经入睡,即便是有巡逻的守卫,可也不及白日里那般严谨,也总有松懈的时候,而御湖这边夜晚本就少有人来,守卫自然是更加松懈。
趁着夜深人静,将人先带来这无人的御湖边,先割其舌头,然后再将其推入湖中,如此一来,即便是她要呼救,没了舌头,又如何能够喊出声来?
被人有意推入水中,又被割去了舌头,活生生的承受着死亡的来临,那种无人来救,又不能自救的感觉,是何等的令人绝望。
想想自己曾经也被萍妃推入过这御湖之中,那种失去空气,失去支撑力,没有人来救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绝望,那种痛苦,真的是比一剑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所以,她是能够理解这名宫女死前所受的痛苦的,只是这一招也确是太过狠毒了一些,推人入湖不算,还要割人舌头,实在是狠毒。
只是不知,这名宫女究竟是得罪了何人,竟得到了别人这样的报复。
视线落在那已经被盖上了白布的尸体之上,她突然想起,这名宫女似乎看上去有些陌生,像是并不常见到一般,遂问:“祁侍卫可知,这名宫女是哪个宫的?”
若是能知道那名宫女的名字与当值地方,想要查出真凶是谁,倒也并不算难。
“我派出去调查的人还未回来,所以暂时不知。”祁洛寒微微低垂了头,只恨自己身为皇上钦定的御前侍卫,手下统领整个宫中御林军,却连这么一点儿小事都不知道,实在心中有愧。
夕若烟倒也并不介意这些,祁洛寒入宫当值不久,宫中婢女何止三千,想要全部记住,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就说她,在宫中长住已经整整五年之久,要她认出所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咦,那人看上去,好像是曹贵人宫中的宫女,墨儿。”
不知是哪个宫女认出了这死者,惊呼一声,众人遂将目光齐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