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明日他就要动身回南诏,今日若再不找到她跟她当面道歉,他只怕自己真的会带着遗憾离开。
因为今夕一别,来日再见,只怕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所以即便知道她有可能还在生着自己的气,哪怕不愿意见到自己,他也还是要来试一试,所以才会一直跟到这太液湖边。
只是没想到,自己尚且还未现身,便已经提前被发现了踪迹。
“我已经好了很多。”
苍白的容颜比起昨日已经有了些许红润,只是一场大病下来,虽然时日不多,却也已经叫她整个人几乎瘦了一圈。
轻轻露出一个浅笑,夕若烟垂眸道:“那日在太极殿外,我曾打了你一巴掌,是我太冲动了,对不起。”
“不,你打得很对,要不是因为我太过自以为是,也不会给你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更加不会害得你病成这样,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放下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王子身份,云烈垂下头来,是真的觉得很愧对于她。
那日她那一巴掌打得没有错,骂得也没有错,他的确是该打,该骂。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才发现,原来有很多时候,身份与权利并不能够解决一切,也并不能够得到想要的一切,比如这一次。
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以为自己对得到她是稳操胜券,但是最后他却输了,得不到,也帮不了。
北冥风身为一朝帝王,看起来权利何其之大,手中操控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可是对于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依然不能够私自动用自己的权利将她留在身边,因为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
可见,往往有些时候,权利是并没有什么用的。
“算了不提那些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统统过去吧,我也不想再提。”夕若烟暗沉了脸色,今日出门,外界所传的流言蜚语她也听到了一些,如今想来,只觉是格外的刺耳。
“其实今日即便你没有来找我,我也是打算晚些时候便过去找你的。”抬眸看向庆儿,庆儿立即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给她。
“昨日我让庆儿去问过阿大,让他描述一下南诏皇的病情,我虽没有亲眼看到,不过若只是一般的中风,想必南诏国的名医也定然可以施救。”将锦盒推至云烈面前,夕若烟淡然道:“这锦盒里面是治疗中风的方子,与其他的方子不同,我在里面多添了几味药材,对补气益血有很好的功效,药材也不是特别难找,南诏国境内应该就有。”
“若烟!”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的锦盒,再抬头看向对座脸色仍有些苍白的女子,云烈轻轻唤了一声,声音竟有些意外的哽咽。
不理会他的异样,夕若烟继续为他解释,“除了药方,这里面还有清心丸,是我师兄玄翊亲自练的药,如果我给你的药方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那么这清心丸,便每三日服用一粒,你……听清楚了吗?”
见云烈不知因何失神,夕若烟不敢保证他是否是真的有听到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解释,所以只能不确定的问上一句。
云烈蓦然回神,抬眸撞进夕若烟那一双充满着疑惑的眸子中,愣怔之后点了点头。
夕若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将锦盒合上再次推到了他的面前,“听说你要离开了,以我这副身子,明日大概是不能够来送你了,在此祝你一路小心。”
“谢谢。”云烈颔首,微微一顿之后,忽然抬头看她,“若烟,明日一别,来日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相见。本来是想带你去南诏,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如今愿望没有达成,却是留给了你一个诺大的麻烦,本该是陪你一起解决了再离开,只是我父王他……”
夕若烟含笑摇了摇头,“没关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倘若他一早盯上了我,不管有没有你的掺和,我都不可能会轻易躲过这一劫,只能说,是提前让劫难发生罢了。况且,不到最后一步,谁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对不对?”
“大病一场,我已经彻底想通,我夕若烟的命运,绝不会任由别人去操控,若我不愿,哪怕是给他一具尸体我也在所不惜。”夕若烟说得坚定,竟是半点儿不见玩笑的意思,“大家朋友一场,理应我是该陪你共赴南诏,为南诏皇治病的,只是如今这情况,我都已经自身难保,便更加救不了别人。”
“若烟。”看着她起身,云烈忍不住出言唤住她。
“云烈王子,到如今为止,我还把你当成朋友,不知道你有没有……”
“当然有。”云烈起身,不待她将话问完,便已经肯定的给出了一个答案,“若烟,我希望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日后若有用得着我云烈的地方,你一句话,我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你达成。”
夕若烟闻言嫣然一笑,“我哪儿会让你去上刀山下火海的,倘若你真把我当成朋友,那请你,一定要忠于皇上,忠于北朝。因为我的心如此,我不希望有一天,我们会成为立场相对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