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头一寸寸的握紧,终于,月儿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过去,“师叔,让我帮你吧。”
第一次如此称呼,夕若烟手下动作一动,但很快已恢复了镇定,“好。”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不敢去看病榻之上的男子,月儿心中仍旧犹豫着,只怕自己多看一眼,就真会忍不住来个两败俱伤才好。
望了望红木圆桌上的东西,夕若烟示意道:“去替我取来匕首,匕首以酒过一遭,再放至油灯上烘烤片刻。他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化脓,我必须要将这块挖尽,再尽数清理干净,否则,就算是救回了命,只怕是这条腿也将保不住了。”
月儿迟疑片刻方才点头,依言去准备东西,但心中仍有一句话不得不作提醒,“月儿自知师叔的医术过人,只是自古以来得此症者必死无疑,师叔你真有办法救活他?”
无外乎她有此疑问,长久以来,得此症者十有八九都会因此而丧命,梁钰现今的情况并不乐观,若真是说到要救,那便等同于是与阎王爷抢人,实在是难呐!
以手作笔大致划出需挖去的部分,夕若烟走至一侧净了手,方才缓缓道来:“此症虽是顽疾,但也并非是无药可医。医术典籍上曾有记载,以咬人之犬的脑入药,即可救回一命。”
月儿惊了一惊,却有怀疑,“如此,当真可行?”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反正如今梁钰的情况已是糟得不能够再糟,就算是冒险一试又有何妨,总归无外乎也就只有一种结果,试一试,总还是有机会的。
月儿却不再说话,她既已打算帮忙,那便从此刻起就只是以一个医者的身份留在这里,至于梁钰能不能够熬得过,那便只是他自己的造化了。
倘若天意要他活,那么,她也就认了;倘若天要收他,那便当真是天意,是老天爷的意思,谁都没有办法。
天边的夕阳撒下最后一抹余晖也渐渐西沉,暖暖的橙色光线洒在大地上,当最后一束阳光也被黑夜掩去时,房间的门终于还是开了。
一脸疲惫的夕若烟从里头缓缓走出,庆儿与柳玉暇相继迎了上去。庆儿不关心旁人,却见夕若烟额上汗珠点点,一张娇颜也因劳累过度而失去了以往的明媚色彩,忍不住便一阵心疼,“主子进去都快两个时辰了,可急死我了。”
“可不是么,不过,那梁钰如何了?可曾救回来?”柳玉暇不禁探头朝里望了一望,只是隔着一个偌大的屋子她也什么都瞧不见,却是有些心急了。倒是自方才夕若烟出来起,梁俊早已是担心不已,先一步冲进了屋中,
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夕若烟无力地摆了摆手,也算是回答了柳玉暇的问题。
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忽而注意到方才同夕若烟一起出来的月儿还在一旁,便忍不住凑上去低声耳语,“哎,别看这小姑娘模样清秀不俗,可依我看,她绝非是一般的婢仆,少不得是怀有什么目的的,你可得注意一些,最好还是离她远一些。”
夕若烟侧目看向她,目光中倒更是多了一丝倾佩意味在里头。
这柳玉暇心思玲珑剔透,不过与月儿才粗粗见过两面,指不定就是连话都没有说上两句便敢如此肯定,这看人的眼光倒还真是不赖。只是如今月儿的身份还不宜过早的就公开,总之日后,她也定会知晓,届时,只怕便不会再如今日这般阻挠了。
轻轻拉过柳玉暇至近侧,夕若烟同样只以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声音道:“这姑娘确是不同一般婢女,一会儿等我走后,你就寻个由头去向梁老爷将她讨来,暂时就先安置在你那里。”
“那可怎么行?”柳玉暇当即反对,“我醉仙楼可是做小本生意的,她来路不明,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易相处的,怎可留在我那儿?”
夕若烟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给你再加一成酬劳,算是我替她交付的住宿费用,这样可以了吧?”
柳玉暇闻言,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但偏偏却还是要做出一副高冷的样子来,“咳咳,只不过,你确定她是真的没有问题吗?要是万一”
夕若烟继续无奈,“再加一成。”临了不待柳玉暇继续刁难,又补充一句:“三成已是极限,你若还不愿,那我就自己为她寻一处安身之地,也就不劳烦老板娘了。”言罢,当真是要举步离开。
柳玉暇哪里就舍得这样白花花的银子从手中飞走,当即是衔着笑地拦下了她,立时笑得跟朵花似的,“瞧若烟姑娘这话说得,你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得妥妥的,那位姑娘我也会当成菩萨一样供起来,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夕若烟叹气着摇了摇头,又有些觉得好笑,这个柳玉暇,真是哪里都好,就是这贪财的性子啊……真真是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