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烟姑娘。”
琴声遏然而止,两名侍女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在见到夕若烟的那一刻,均是不约而同的起身蹲了一礼。
夕若烟招手,两名侍女当下会意退去,走时还不忘细心带上了门。
被一阵声响扰了兴致,柳玉暇也没了了那份悠闲恣意的心思,抬眸遥遥望一眼信步走来的夕若烟,以手中团扇掩着打了一个哈欠,“今日怎的来得这样的早,都不叫人好生休息一会儿。”
“这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不知道老板娘还要休息到什么时候啊。”十足粗鲁地一把拉下柳玉暇仍搭在贵妃塌上的两只玉足,夕若烟理了理裙裾优雅落座,清明的目光随意打量着雅间的装横,心中是不得不再一次叹服着柳玉暇这人的享受能力。
“你是不知道,这两天光是帮衬溪月忙着办理她哥哥的身后事,又是找地方,又是派人去买元宝蜡烛的就够我累上好久的。还有啊,”柳玉暇故作神秘的将团扇遮住唇瓣,凑近夕若烟小声呢喃,“溪月哥哥的尸体还是我托了许多关系才要回来的,”复又端坐了身姿,一派的骄傲自得,“不然你以为溪月又是如何轻易不经过大理寺的层层核对就要得到的?”
那一脸的骄傲模样,俨然就是在炫耀般的告诉夕若烟,溪月哥哥的事情我可是出了不少力的,这休息休息都还是少的了,再怎么样,你也该给点表示才对吧!
夕若烟闻言不置可否,素手端起小桌上的一杯茶盏放至唇边浅浅一尝,一抹笑意悄然跃至。其实柳玉暇所言之事她并非全然不知,相反,则是事事清楚。
秦桦与大理寺卿是熟识,曾有一事求过秦桦帮忙,那一事曾费了秦桦不少的心思,故而这次她拜托秦桦在背后为溪月哥哥一事出力,那大理寺卿为了还他一个顺水人情,这才应下轻易不过问。不然柳玉暇以为随便找两个相识的去,人家大理寺卿就真的会给她这个面子么?
不过说到底大家都是为了帮忙溪月,到底是谁的功劳也就不必如此斤斤计较,只要事情办妥了就成。
正如此想着,雅间的们适时被人推开,王掌柜领着溪月入内。柳玉暇也是个识趣的,见溪月进门,也起身哈着欠要往外走,“你们要说什么自己说吧,困死了,回去补个美容觉去。”
夕若烟笑笑,点头应了。
王掌柜跟着柳玉暇踏出房门,正合上两扇门的同时,一转身却见柳玉暇去而复返,正欲开口唤一声“老板娘”,她却已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眼神飘忽的望了望闭上的两扇雕花木门,王掌柜立时便明了,躬身告了礼,便已静悄悄的退下。
没了方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柳玉暇此刻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附耳于门上,认真的听着里头的动作。
雅间内,夕若烟已拉着溪月落座于美人榻上,亲昵地神态是一日比一日熟络,到不见了前几日还有着的那几分疏离。
不同于初见溪月时那一身红似火的衣衫耀眼夺目,也不似后来居于醉仙楼时掩人耳目而换上了侍女衣裙,面前的溪月着一身素白衣裙,墨发如瀑,轻挽发髻,唯一未变的,便是那插于髻上的玉兰簪子。
不过短短几日光景,溪月越发的见得憔悴了,且不说眼圈处那隐约可见的淡淡青晕,一张笑脸仿佛又见得瘦了一圈,本就是巴掌大的小脸,此刻愈加是纤瘦了许多。瞧着这模样,许是这些日子为了办理哥哥的身后事,已是许久不曾好好休息一刻了吧。
夕若烟突然看得有些心疼,“你哥哥的尸身既已找到,何不将其送回老家好好安葬?”
“不了。”溪月摇摇头,比起之前,那份就连话语中都带了些许的凌厉已经消散了许多,她轻声道:“渔村远在千里之外,哥哥的尸骨却已……”溪月话语哽咽,眼泪几欲夺眶而出,“也罢,与其再让哥哥饱受千里奔波之苦,倒不如寻一处好地,也好让哥哥得以长眠。”
溪月有她自己的想法,夕若烟深感赞同,“既是你的想法,我自当尊重你的意见,倘若日后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能帮到的,我绝无二话。”
“师叔还是想赶我走吗?”溪月敏锐地觉察出了夕若烟话中所掩藏着的那几分客气,晶亮的水眸映着日光覆上一层落寞之色。
“我不是这个意思。”夕若烟大感冤枉,伸手覆上溪月手背,似有难言之隐,“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别看我现在是个三品御医,又深受皇上器重,但所谓高处不胜寒,你越得势,想要你死的人就越多。你是我师兄唯一的徒弟,我也实不想将你牵扯进这些恩怨之中,倘若你愿意,我会为你备上银两,以供你回药谷的盘缠。”
一听夕若烟是真要将自己逐回药谷,且还是用的不愿牵累这样的理由,溪月自尊心大大受挫,一下子也来了脾气,“师叔当真以为我想要留下,仅仅只是为了跟在师叔的身边享福的么?”
“我不是这个……”
“意思”二字尚未出口,溪月已抬手将她话打断,“师叔不必多做解释,溪月本就是山野乡村之人,享福之事溪月从未有过奢望,倘若师叔依旧觉得溪月是个拖累,溪月现在就可以启程,绝不留下给师叔添任何麻烦。”
那溪月也是个燥脾气之人,一旦认为夕若烟这是嫌她碍事了,心中便也是如此认为的了。既然有人嫌她碍事,那她自然也就不会多在此处逗留碍人眼,说罢便当真气冲冲欲离开。
门外偷听的柳玉暇灵敏的觉察到一丝异样,匆匆忙躲到一侧去,岂料这意料中房门打开的声音尚未传来,里头夕若烟劝慰的话语声却已自那狭小的门缝自内传来。柳玉暇调整好气息,复又壮着胆子重回了方才的位置,附耳细听。
“溪月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不希望你因留在我身边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而已。”夕若烟握住溪月的手,细声的劝慰自内里传出,“如果你真想留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话锋一转,夕若烟的话瞬间叫溪月的一双眼亮了又亮:“当真?”
夕若烟点了点头,松了握着溪月的手走到窗边。
此时正值上京热闹时分,推开雕花窗棂,窗外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夕若烟招手示意溪月至近侧,遥遥指向远处一座若隐若现的府宅,“你看,那个地方是哪儿?”
溪月走近一看,略一思付便已明了,“那不是已被查封的梁府吗?”
“的确是梁府,不过,”夕若烟顿了一顿,“如你想留在我身边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我需要你先帮我一个忙。你也知道的,我身边危机重重,实在留不得无用之人。”
夕若烟说得直白,不比方才的隐讳,溪月灵机一动,心中便已然有了考量,“师叔想要我做什么不妨直说,但凡有什么用溪月帮忙的,溪月定然不作推辞。”
夕若烟心里的算盘溪月在心里依然估摸了个大半,不过她既已打算留下来,就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就轻易放手。
默了一默,溪月心中已然是打定了主意,料想她这位师叔纵然是有事,也总不该会是什么丢掉性命的大事,凭她的身手,要完成任务应该是轻而易举。
“你当真愿意?”望着一脸仿似胸有成竹的溪月,夕若烟仍是怀疑的再一次问道。
溪月斩钉截铁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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