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咱们景祺阁的库房中另取五十金,连着册子一起给眉儿带出宫去。”
“是,奴婢这就去。”庆儿蹲了礼,留心多瞧了眉儿一眼,随即折身离去。
“夕御医。”眉儿话语哽咽,不顾夕若烟阻拦,又是屈膝跪下,对着她拜了三拜:“奴婢叩谢夕御医大恩大德,必定铭记五内,来日做牛做马,定将报答。”
“好丫头,快些起来。”夕若烟扶着她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颇有几分怜惜:“去了公主陵,日子必然过得清苦,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雪儿有你的相伴,想来,也颇为欣慰了。回去收拾收拾,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吧。”
“奴婢告退。”眉儿告了礼,双手捧着拿着珠钗,转身的刹那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明知往后前路如何,她却无悔,唇边仍旧带着笑容,是满足。
望着九曲回廊上渐行渐远的眉儿,云笙忍不住叹息:“好一个忠心耿耿的丫头!九公主虽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但有这么个对自己忠诚的丫头,肯舍去终生幸福自由守在陵前,也不算遗憾了。”
夕若烟赞同地点点头:“她们主仆相伴十余载,彼此脾气性格相投,名为主仆,实为良友,就连这结局……”
北冥雪为了促成秦桦与司徒菀琰这一桩婚事,不惜忍痛退出,甚至还亲自去御前求来了赐婚的圣旨,是为成全;眉儿待她忠心一片,不仅事事以北冥雪为先,就连如今她去了,亦是义无反顾的放弃一切去守公主陵,是为陪伴。
主仆情深,奈何阴阳两隔。
或许云笙说得对,北冥雪虽没得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一份感情,可至少在她去了之后,还有那么一个人肯抛下一切与她相伴。哪怕隔着一座冰冷的陵墓,但至少,情已是到了。
“走吧。”
太多的无可奈何,夕若烟左右不了,只能尽力成全,至于这结果如何,一切皆看天数!
北冥雪丧期未过,祁王府内亦是哀默一片。这日,厨房照着规矩奉上精致菜肴,可只瞧了一眼,北冥祁已是勃然大怒,膳厅内婢仆跪了一片,均是低低垂头,不敢言语。
身怀六甲的上官语宁被这突来拍桌的一声吓了一跳,双手抚上已经凸起的大肚,由着银漪将自己搀起。
目光一扫厅内跪了一地的婢仆,上官语宁不禁瞪大了双眼,讶异道:“王爷,你这是做什么?”
北冥祁怒目瞪来,忽而拍桌而起:“谁让你们做这些菜肴的?公主丧期未过,本王不是说过了吗,府内忌荤,所有人都必要着素衣,吃素食,你们都当本王的话是耳边风是不是?”
北冥祁怒不可遏,随手抄起一个花瓷碗重重掷地。所有人惊了一惊,上官语宁更是被这一动作吓了一大跳。
突来的声音使得上官语宁一阵心绪难宁,银漪见状赶紧上前宽慰,好容易稍稍平息了心境,一时间却怒火中烧。
“王爷,你发那么大的火作什么?我还怀着身孕呢!”上官语宁抚着已经八个月的肚子,一扫跪了一地的婢仆,厉声喝道:“都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把东西撤下去,重新做新的换上来。”
“是。”
众婢仆跪礼,纷纷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的菜肴撤下。
上官语宁给银漪使了眼色,银漪再看向尤冽,二人交汇一眼,彼此心领神会,悄然退出。
上官语宁撑着腰肢,迈着有些沉重的步子上前。见北冥祁仍旧独自生着闷气,遂拉着他坐到梨木圆凳上,再拉起他的手放到凸起的孕肚上。
突来的触感叫北冥祁浑身一怔,眸中神色明显有所缓和。
虽然王妃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但到底上官语宁腹中的孩子是他的血脉,虎毒尚且还不食子,他自然有所不舍。
北冥祁浅叹一声,搂着上官语宁的腰肢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单手轻柔地抚上孕肚,就连目光也格外温柔了许多:“下次让下人把膳食送到房间,你在房间里吃,不要再来回走动了。另外,虽然我和北冥风不对付,但我也是真心疼爱雪儿,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去世了,我也很难过,难免脾气会暴躁一些。”
上官语宁莞尔一笑,双手顺势勾住他脖颈,格外亲昵:“好啦,也是我考虑不周,以为公主头七过去,你也会想开一点。只不过,难过归难过,走了的人要走得安心,我们活着的,也要好好活着,不是么?”
北冥祁略有所思,好半晌也没有回句话。上官语宁突然“哎哟”一声,霎时间叫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马上命人去找大夫。”
“王爷。”上官语宁按住心急火燎的北冥祁,娇俏一笑,凑近他的耳畔低语道:“是我们的儿子,在踢我呢!”
“真的?那本王听听。”
北冥祁喜笑颜开,方才的不悦霎时间抛诸脑后,他将头附在上官语宁的孕肚上,认真听着。
“动了动了,他真的动了。这么调皮,一定是个男孩。”
“还说呢,他最近老是踢我,害得我整夜都睡不好觉,等他出来后,王爷可要替臣妾好好教训他。”
“好,好,那本王再听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