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微红着眼垂了头,落于两侧的双手缓缓紧握成拳,隐忍中似也带着满满的愧疚。
卫焉然,这个名字早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任是风吹雨打亦无法抹去。
万剑山庄出事,卫家被灭,他的心怎么可能不痛?那一片废墟的场景每夜都会重现在眼前,曾经的华美建筑,亭台楼阁在瞬间被毁,原来早已是物是人非!
似是没想到初见时,夕若烟的反应竟然就已经如此强烈,阿兴愣了许久,心中情绪莫名,挣扎了良久,这才敢迈出步子:“烟儿……”
才一声轻唤出口,夕若烟却已一把拂掉她伸来拉自己的手:“你住口。”
夕若烟怒目而视,盛怒之下竟抬手将阿兴覆面地轻纱一把扯下。
轻纱落地,阿兴的容颜毫无保留地显露在人前。
巴掌大的脸蛋,肌肤细如凝脂,白如莹玉,独独两颊之上各有婴儿拳头般大小的伤疤,疤痕丑陋难看,触目惊心。
似是没想到这面纱之下的容颜竟会是此般,夕若烟抬起指着阿兴的手微微颤抖,满眼皆是仓皇震惊之色。
阿兴双手抚上脸颊,发现自己面纱已落,再一看见众人投向自己的目光,当即一声惨叫,慌乱害怕地退到了角落里去,慌张地捂着自己的脸,亦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眼见着阿兴受惊,玄翊立时大怒,扬手对着夕若烟就要重重打下去。
北冥风当即上前拦在了夕若烟的面前,怒目瞪着他,一字一字地咬牙道:“你敢打她,朕要你的命。”
玄翊心疼阿兴,北冥风更是极其护着夕若烟,眼见着这两人也僵持不下,大有势成水火,要大干一番的架势,楚训便再也不能独善其身,忙上前劝架。
“哎哎哎,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千万别动手,别动手啊!”楚训讪笑着拦在了两人的中间,硬是生生将他们给分了开。
北冥风担心着夕若烟,自然是懒得与他争执,只过去抱着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的人儿,柔声安抚。
玄翊也上前去查看阿兴的情况,可刚一走近,惊慌失措的阿兴便扑进了他怀中,颤抖着哭出了声。
玄翊心头隐隐作痛,回头望着夕若烟的目光中更加带着无尽的愤怒。
“阿翊,带我走,带我走。”阿兴双手紧紧捂住两颊,带着哭腔的声音直直装进玄翊的心里,狠狠地将他的心给揪了一把。
“好,好,你别哭,我这就带你走。”玄翊疼惜地拂去她脸上的泪水,小心将阿兴搀扶起来,又拾起掉落在地上的面纱替她遮住脸庞,却在经过北冥风身旁时停下了脚步。
抬眸对上,再看向被她护在身后的夕若烟,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开了口:“阿兴不舒服,皇上若没有别的吩咐,草民就告退了。”
也不等北冥风的回应,玄翊已径直扶着阿兴出了太和殿。
北冥风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瞧了半晌,而后对着楚训一使眼色,楚训会意,当即追了出去。
诺大的大殿顷刻间只剩下了北冥风与夕若烟二人,四周十分安静,夕若烟却仍旧沉浸在刚才的画面中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北冥风心疼她,不禁是将她搂得更紧:"好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也别太放在心上了。只不过,你适才也太冲动了一些,就算是为卫姑娘打抱不平,可是也得注意言辞才是啊!你们师兄妹都好些年没见了,这一见面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今后可要怎么相处?"
回想他们方才那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就跟仇敌见面分外眼红似的,就连他见了,也不禁为他们捏了一把冷汗。
只是也不怪她生气,玄翊与卫焉然之间的感情他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的,玄翊都快而立之年了也尚未成亲,不就是等着那卫焉然吗?
可几年不见,这初次见面就带回来了另外一个女人,还扬言说是自己的妻子,偏偏又是在卫家出事后不久。依着夕若烟与卫焉然的关系,她不生气那才是有假了。
"可是她的脸……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夕若烟满心不解,看着那个伤疤,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脑海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紧紧地揪扯在一起,怎么理也理不顺,只叫她一阵心烦意乱,偏偏却是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不忍见她如此,北冥风伸手揽过她的玉肩,搂着她缓步朝着上方龙座走去:"快别想那么多了,你要是实在无事可做,正好给朕出出主意。地方官员递上奏折,有好些地方接连下了数天的大雪,如今已有灾情出现,你也给朕出出主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