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夕若烟沉默,想想回来时的那一段路,确然是她走过最漫长的一段。
身体上的伤还是小事,养些日子也就好全了,可不被理解的痛,却并非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说放下就放下的。
后背有源源不断的暖意透过衣衫传来,满心的不理解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她缓缓一笑:“说实话阿风,你从来没有对我动过手,不管我怎么胡闹,怎么犯错,你就连一句大声呵责的话都没有。起初我是很生气,可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好久好久,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太过奇怪了,好像每一次看似无关紧要的人,却又都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不想去想,不想去问,可越是如此,我就越是担心,担心自己的猜想假以时日会变成真的,担心,最后会因为我的一意孤行,而将至亲的人推向绝路。”
僵在空中的手迟迟不曾落下,北冥风有一刹那的愣神,也意外她看事居然如此透彻。隐隐间,心头业有一丝不明的感觉浮现。
诧异不过刹那,北冥风再次不动声色地抚上她的背脊:“说说吧,你的看法。”
夕若烟翻身看他,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面有急切问:“阿风,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却瞒着我?我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你不要瞒我,千万不要瞒我。”
整整一夜,她思前想后,隐约觉得阿风并非是那种糊涂的人,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事关有她,所以才会选择隐瞒,甚至不惜冒着与她决裂的风险将她排除在外。不为别的,只是单纯地为了护她。
思及此,她的心忽然一暖,那种感觉似林间清幽的风,似山间透澈的水,干净澄澈,令人甘之如饴。
低头对上她的目光,北冥风心一软,伸手扶着她让她坐好,又细心地在背后垫了软枕,方才道:“其实这段时间朕一直都让瑾瑜特意留心这些事情,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指明,但条条线索都对上了玄翊。朕相信,杀人案就算不是他做的,也定然与他脱不了这个干系。”
“还有啊,你知道他身边那个叫阿兴的姑娘是谁吗?”北冥风凝着她,面上似笑非笑,却隐隐藏了些别的味道在里头。
夕若烟对上他的目光:“是……是谁?”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万剑山庄庄主卫然的遗孤,那个侥幸死里逃生的卫家之女,卫茹焉。”
夕若烟大骇,顷刻间犹如顶峰山洪倾泻而下,而她则站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北冥风轻声唤了她的芳名将她游离的思绪唤回,带着暖意的掌心抚上她的额头,关怀的声音在房间里徐徐响起:“在想什么?是不是太过震惊,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他总能一下猜透她的心!
夕若烟在想,人生有太多太多的意外,不如意之事更是连绵不迭,层出不穷。但是好在,身边总有一个那么了解她,不用多说却能够一眼看透她心事,陪她难过,听她诉说的人。
夕若烟莞尔,倾身扑进他的怀抱:“阿风,人的命太过脆弱,可总有那么一些意外发生,是老天觉得命不该绝,亦或是不想人世间留下太多太多的遗憾。譬如卫姐姐,譬如……我。”她忽然抬头,晶亮的眸子闪着熠熠光辉:“有情之人不能在一起,那注定是个遗憾。如果阿兴是卫姐姐,那她和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我们一样没了父母,没了家族,唯一剩下的,就只是那个愿意陪在身边,相伴到老的人了。”
她忽然间能够释怀了,即使那些命案都是师兄所犯下的,可到头来,不过是情之所以,一往而深罢了。
“你的意思……是让朕放他们一马?”
夕若烟果决摇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即使你放过了他,他也放不过自己。”
时至今日她才终于知道,为何师傅在临终前独独想要见的人并非是一手教养成人的师兄,而是她了。
师傅说得对,师兄很聪明,可太过聪明了,往往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聪明,所以不甘局限于当前的天地。
他想要一举成名,想要在偌大的江湖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来,因为如此,即便是不折手段,也绝不怯懦。
若真是如此,阿兴的事不过只是一个契机,即便没有这个契机,师兄也会有其他的理由做出同样的事情来。
他,终究是不甘于寂寞。
“好了,想那么也无济于事。趁此机会,你好好地在房中静养,其他的事,暂且就别管了。”北冥风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却忽听这话,她猛地抬起头,态度异常坚定:“不行,好歹他是我师兄,即使他做错了事,我也不能看他一错再错下去。”
北冥风叹气,只能无奈的服软:“好,好,好。你想怎么样朕都依你,那你说说看,你到底想要怎么管。”
夕若烟狡黠一笑,将头埋进他的怀中,心里已隐隐打定了主意。
窗外,月光皎皎,夜凉如水,却也注定了往后的日子,似乎并不会太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