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兴姑娘这边请。”庆儿推开西厢阁的房门,侧身迎着阿兴入内:“时间仓促,难免有所不周到之处。阿兴姑娘若有吩咐即可交代一声,奴婢一定照办。”
阿兴颔首,迈步入了房间。
房间干净亮堂,碧绿色软烟罗为帐,燃着袅袅青烟直上,阿兴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扇绘着莹白广玉兰的屏风上。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抚上,阿兴忽然回头,睁着一双分外清明的眸子问:“这个房间……可都是夕御医吩咐布置的?”
庆儿点头,阿兴却如坠冰窖,双脚若灌铅一般挪不动步子,满心的震惊,思绪百转千回。
“房间的布置,阿兴姑娘可还喜欢?”忽然响起的声音幽幽传入屋内,阿兴倏然回神,遥遥望向正缓步入内的女子。
夕若烟含笑,似恍然未见她眸中大骇之色,仍旧笑靥如花款款而来:“屋里的摆设都是按照卫姐姐的喜好来的,只因不知阿兴姑娘喜欢什么,所以大胆猜测。阿兴姑娘,应该也会喜欢吧?”
“这……我……”阿兴支支吾吾不知该从何应答,身子不由后退,却撞上背后的屏风退无可退。
“阿兴姑娘犹豫,是因为这房间的摆设似曾相识呢?亦或是此时此刻心境变了,见到此种景象,竟 是有些触景伤情了?”眼波流转,夕若烟顺手捻了朵牡丹瓶中的红梅,抬手挥了挥。
庆儿会意,默默告了礼却身退下。
心底最深的秘密似被人一眼窥破,阿兴的脸瞬间由通红转惨白,五指死死捏住屏风支柱,直直捏得指尖泛白亦不肯松。
就着身侧的梨木圆凳缓缓落座,夕若烟低眸凝着手中开得妖艳的红梅花,清明的眸光骤然变得冰冷,如深渊冰窖,一眼到底顿觉森寒。
她喃喃启口,字字锋利,她道:“别来无恙啊,卫姐姐。”
阿兴登时瞠大了双眸,身子摇摇欲坠,几乎站不住脚:“你、你怎么知道?”
手中的红梅花登时被捏得粉碎,夕若烟双目赤红,她倏然起身,投去的目光灼灼,似烈火般烧得阿兴如烈火焚原。缓步至前,直直逼得阿兴退无可退方才住步。
“你我相识也有十多载了吧,纵然六年不曾再见,但以往的情分不假,纵使你容貌有变,我亦不复当初。可你既能一眼认出夕若烟就是当年的杨晴柔,我又如何会不晓得,阿兴就是曾经的卫姐姐?”眸中莹光点点,夕若烟鼻尖泛红,心中更隐隐泛出酸楚之色:“得知山庄覆于大火,我以为你也命丧黄泉,我心如刀绞,日日寝食难安。后来觉出你阿兴就是卫茹焉,我高兴之余更加心痛,心痛你已不是当初那个温柔善良的卫姐姐,如今的你,竟然也会因为一己私利而罔顾人命,你还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你吗?”
凌厉的指责铺天盖地般袭来,阿兴慌了神,有泪珠顺着脸庞簌簌滑落。她微微颤抖着身子,伸手去拉夕若烟的袖口:“柔儿,不是你说的那个样子,真的不是。我是有苦衷的,我没有害人,我还是我,还是当初那个卫茹焉,从来没有变过,你要信我。”
“信你?怎么信你?”夕若烟痛如刀绞,双目含泪望着她:“我也多么希望这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我也多么希望你还是你,但你不觉得这是在自欺欺人吗?”
拉住袖角的手无声滑落,阿兴掩面痛哭。
夕若烟忽然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已是如霜冷漠:“我已阅过禁书,上头有一来自苗疆的蛊术,以至阴女子精血为引,配合着天时地利,待食过七名至阴女子的精血后,蛊虫就会成熟,届时,只需将蛊虫研成粉末,配着雪莲人参以及五毒制成膏药抹于伤疤处,即能令肌肤再生,更胜从前。甚至更有传言,以此法可令女子容颜不老,芳龄永驻。”
阿兴最后一丝防线被彻底击溃,脚下一软,竟直直摔倒在地。夕若烟不忍去看,只能狠下心别过面去。
夕若烟的话字字如针扎在心头,阿兴脑袋嗡嗡直响,可她恍然间响起,阿翊曾说过,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一定会治好她的脸,甚至,让她更胜从前。原来,他用的竟然是这种方法。
杀人取血,豢养蛊虫,她的花容,竟得用七条无辜的人命换来。
阿翊啊阿翊,你当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生者暖炉的房间一时间只觉寒风凛冽,一如冷水兜头直下,直直将人浇了一个透心凉。
彼时庆儿入内,目光快速扫一眼跌倒在地的阿兴,随即行至夕若烟前,平静道:“主子,神医来了,就在外头,说要,说要见阿兴姑娘。”
四目相对,彼此无言,心中却各有思量。
庆儿将人引至前殿等候,少顷,夕若烟这才同阿兴姗姗来迟。望着殿中焦急踱步的身影,夕若烟启口,遥遥唤了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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