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孩子“哇哇”的哭声在房中响起,声声哭泣惊动了上官语宁的心神,她拿眼去寻,却遍寻不见,不免有些焦急。
夕若烟明了,唤了庆儿抱着孩子过来,亲手接了孩子放在上官语宁身边。许是孩子也知亲情,分明尚在襁褓一无所知,却在挨着母亲时安静下来,嚅嚅嘴唇的模样却是可爱。
母亲疼孩子乃是天性,更遑论是以命换来的亲生儿。
上官语宁身体早已虚弱不堪,连勉强抬起手来的力气都快没有,她仍勉力抚了抚孩子稚嫩的脸庞,却又似想到了什么,伸手欲去解孩子身上的包裹。
瞧她分明已没有了多余的力气却还如此这般,夕若烟几乎有些看不过眼,沉着脸道了句:“是个女儿。”
伸在半空的手顿了一顿,上官语宁怔了片刻,眸中分明是失望划过,半晌,她垂了手,抬眼望着顶上纱幔出神:“好可惜,不是个儿子。”
用命换来的不是世子,却是个女儿。将来没了亲生母亲的庇护,爹爹又不甚喜欢,往后的日子,可要如何是好?
上官语宁闭了眸,泪珠“吧嗒”顺着脸庞滑落,五指死命攥着身下的被褥,那是不甘!
“我瞧着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夕若烟抱着孩子在怀中细看,缓缓笑了:“女儿贴心,待她长大,定和她母亲一般漂亮。”
上官语宁忽然睁了眼,目光定定凝望慈爱哄着孩子的夕若烟,恍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是很漂亮,从小到大人人都赞她聪明灵智,生来便是尊贵的郡主,又得了一副好皮囊,简直是人人艳羡。只是好可惜,她命好却情路不顺,爱的人不爱自己,就连如今生死一线了,她的良人,又在何处?
满怀心酸,泪水更是不值钱般滴滴滑落,心口似被什么狠狠堵着喘不过气来,一口浊气上涌,竟叫她又生生吐出了一口血来。
黑血喷出,绽在藕色被褥上开出朵朵黑色的小花,刺目非常。
夕若烟大惊,忙将孩子递给庆儿抱着,自己则将搁置一侧的针包取出,正取了根又细又长的银针,怎奈手腕被人桎梏住,她垂眸,声色凌厉:“你真不要命了吗?”
唇角的黑血还在缓缓流出,上官语宁却浅浅笑了:“这命,我还要得起吗?”
夕若烟落了泪,别过头不忍去看。
“若烟姐,看在以往的情分,可否、可否帮我一个忙。”上官语宁虚弱着开口,此番情况之下,夕若烟又何尝会说出一个残忍的“不”字来,遂点头应了。
她勉力抬起手,指了指左边的妆镜:“上头有一个黑色匣子,我早知我命不久矣,那里头,便是我最后想对王爷说的话。我希望,在我死后,你能将信交给王爷,告诉他,月璇花树下初见倾了心,我便从未后悔过,从未。”
她摇了摇头,泪水模糊了双眼,声音亦越来越小,唇角流出的黑血也越来越多,却在兀自硬撑着:“我给孩子起了一个名字,叫忆璇。明月小镇,月璇花树,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月璇花纷纷扬扬而落,他一身白衣,临风而立,一眼,便恍了我的心神……”
往昔回忆片片入了眼前,洁白的月璇花飘扬飞舞,那个男子一身白衣立于树下,与那时的景象浑然融入了一起,岁月静好,那般惹人流连。
眼前似有花瓣翩飞,树下男子回了头,朝她浅浅一笑,她似被什么牵绊,久久挪不开步子,久久移不开眼。男子朝她伸了手,她如痴如醉,也不由自主地将手递了过去……
“王爷……”
黑幕蒙了双眼,抬起的手倏然垂落,上官语宁闭了眸子,眼角仍有热泪滑落,唇边却是噙着笑,似满足,又似遗憾。
祁王妃去了,在那个阳光大好的日子,追着自己的回忆永远的离开了。
夕若烟抱着忆璇离开王府时,身后是一众丫鬟仆从的嘶声呐喊,震天撼地的哭声传遍了整个王府角落,白绸高挂,诸人披麻戴孝,跪在灵前声声哭泣。
祁王妃殁了的消息还未传回宫中,太和殿的议事亦未结束,当夕若烟着贵妃服制,抱着一个婴孩缓缓踏入殿中之时,众人议事的声音顿了,齐齐将目光凝聚。
她面色沉静,脸上妆容精致,额前一枚红色花钿更是妖娆异常,行走间珠钗翠环相碰,脚下步步生莲。
北冥风亦是怔住,望着她怀中的婴孩久久不语,眼看着她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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