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溪月心头万般不是滋味,她将那包东西紧紧抓在手中,想起自己不告而别,师叔非但不生气,还替她考虑得如此周全,不禁一阵酸楚。
夜幕下,那双眸子格外晶亮剔透,秦桦是见不得人哭得,颇有几分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那、那个,巷口给你备了快马,还给你准备了五十两银子。虽然不多,但是省着点,也足够你到达靖州。”
复又仰头看了夜色,面色凝重道:“时间不早了,要走就赶紧走吧。”
溪月吸了吸鼻子,快速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包袱中,再不停留,径直绕过秦桦大步流星地往巷口走去。
走了几步,她忽然顿住脚步,再三犹豫之下,开了口:“请你帮我转告师叔,就说溪月对不起她,请她千万珍重,不必挂念。”
“活着回来。”秦桦兀然开口,他缓缓转过身,长身隐于黑夜之下,唯那双眼黑白分明,似是叮嘱般认真的道:“带着他,一起平安回来。”
溪月沉默,半晌“嗯”了一声,随即扬长而去,直到马蹄声声渐远,秦桦仍滞留原地,半晌,才折身离开。
翌日天明,夕若烟悠悠转醒,伸手摸到近榻,空无一物,心间陡然升起几分落寞,唤了声庆儿,撑着榻面起身。
庆儿估摸着时辰已备好了盥洗之物,听见内里有声响,忙踏着碎步走来。素手将两侧床幔挂起,她扶着夕若烟小心起身,又蹲下替她穿好锦鞋。
夕若烟近来精神不济,按了按太阳穴仍觉有几分头昏脑胀,却问道:“圣上可是早起了?”
庆儿动作顿了顿,随即起身搀着她起身更衣,道:“圣上昨夜并未摆驾凤鸾殿。昨儿个晚些的时候玄公公亲自过来传话的,说圣上还有奏折未批,便宿在太和殿了,那时主子已经睡下,奴婢便没有打搅。”
夕若烟点了点头,配合着穿好衣裳,才道:“嘱咐御膳房将早膳送去太和殿,本宫同圣上一块儿用。”
“是。”庆儿应了,唤来两名近身侍奉的宫人一同替夕若烟洗漱上妆。
夕若烟领着一众宫女行至太和殿时,朱色殿门紧闭,当值的玄公公就靠在殿外的廊柱之上阖眼小憩,偶尔睡得熟了一些还险些站不住脚,身子一歪,当即便也醒了。
早晨寒气有些重,玄公公歪倒醒后不禁瑟瑟缩了缩脖子,眼光四下一瞧,便瞧见了远处踱来的身影,当即打起精神迎了上去,“贵妃娘娘怎么来了?这一大早的,也当心冻着。”
夕若烟目光略过玄公公直落在朱色殿门之上,问:“圣上可是一夜未眠?”
玄公公回头望了一眼,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到底是化作了一声叹气。
“给我吧。”自庆儿手中接过食盒,夕若烟方道:“公公守了一晚上了,回去小憩一会儿,喝完热姜汤,待养足了精神再过来伺候吧。其余人,皆在此处等候。”
众人皆应,夕若烟挎着食盒迈步上了石阶,有眼尖儿的侍卫老早开了殿门,待得她进入,方才又将殿门轻轻合上。
殿中烛火燃了整夜,有袅袅白烟升起,夕若烟上前将未熄的蜡烛吹熄,环顾四周,至了龙案前。
北冥风忙了整夜,此刻正伏在案上睡着,手中仍握着批阅的朱笔,笔尖墨汁未干,想来应是刚刚睡下不久。
夕若烟放轻了脚步,将食盒轻轻搁置案上,见了长条案上散乱着的奏折,弯腰默默收拾起来,将已批阅的与未批阅的分门别类一一放好,又小心翼翼取出北冥风握着的朱笔。岂料她刚将笔拿起,北冥风却一个激灵醒转过来,看着身旁温婉一笑的女子,还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不太相信地揉了揉眼。
将笔放好,夕若烟取出食盒,将里头的碗碟一一摆上桌面,“既然醒了,就先用点早膳吧,然后休息一会儿,等养足了精神再继续批阅也不迟。”
昨夜批了一夜的奏折,天亮时分才伏案睡了会儿,北冥风懒懒伸了腰,却有几分疲惫。可一扫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到底还是摇了头,“不必了,待看完这些再休息也不迟。”
他复又拿起一本奏折细看起来,夕若烟却不许,一把将他手中的奏折拿走,拉起他的手抚上自己小腹,饶似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皇儿说想要和父皇一同用膳,连这么个小小的要求,父皇都不肯答应么?”
北冥风无奈摇头,却忍不住笑了,拉着她坐到身边来,“好,那朕就陪皇儿用膳,也陪你用膳。”
夕若烟喜不自胜,将小菜取出放好,又盛了两碗清粥,二人有说有笑,倒是一派融洽。
殿外,玄公公与庆儿就着门缝朝里头张望,见圣上、贵妃均在用膳,恩爱有加,具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