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刚刚入座的林弈闻言一愕,显然也没料到罗沅欣会有如此举动,吃惊之下不免又细细打量了一番跪在自己跟前的罗沅欣。眼见罗沅欣神色郑重、表情肃然,似乎也并不是完全的虚假做作之举,林弈心下竟是有些讶然了。在他看来,罗沅欣叛国投敌,无非是觉得帝国已经没有出路,又贪生怕死、贪图富贵,所以才做出出卖同袍以换的自己苟活的事情来。而眼下,罗沅欣竟是突然向自己忏悔罪过,甚至大有杀身谢罪的意向,着实出乎林弈的意料。
“好!那我就替冤死在武关的万余我军将士,取了你的性命!”盯着罗沅欣手中的长剑,林弈心念连闪,忽地高声一句便猛地抓起罗沅欣捧在手里的长剑。呛啷一声,长剑出鞘,林弈大手一划舞动着剑锋带起一股劲风,竟让座案旁的油灯都微微颤抖。
而在林弈抓起自己手中长剑之时,罗沅欣心下却是一片空明,猛然之间有一种从时时忏悔内疚的痛苦之中解脱了的感觉,双手自然下垂,脸上竟是一片泰然。虽然,在他心底深处觉得这样死还是隐隐有些不甘,但能够死在自己昔日上司上将军林弈手中,好歹自己下黄泉路之时,对地下的同袍们也有个交代。
长剑撩起的劲风吹在脖颈之上,罗沅欣眼前甚至又浮现出那一夜,在武关万千同袍因为被自己出卖,而深陷楚军重围之中,拼死血战的情景。“弟兄们,罪人罗沅欣这就随你们而去了!”罗沅欣闭上双眼心下默念道。
然而,意料中的血溅五步并没有出现,罗沅欣只感觉到脖颈肌肤旁有一阵冰冷的寒气停留在那,却并没有多少疼痛。“我死了吗?”罗沅欣疑惑地睁开眼,便见自己那把雪亮的长剑紧握在林弈手里,剑锋离自己脖颈肌肤只有寸余的距离,而林弈正一脸肃然地盯着自己。
“罢了罢了!罗沅欣,你出卖同袍、罪孽深重,本将军并该杀你以慰冤死在武关的万千将士英灵。不过,念在你已经有悔意的份上,且眼下非常时期,本将军便暂且寄下你的项上人头!”呛啷一声,林弈突兀地收起长剑挥剑入鞘,字字铿锵地对罗沅欣说道。
“上将军!”霎那间,罗沅欣眼眶潮润哽咽一句道。他原本自忖此次定是难逃一死,没想到林弈竟然会大度地放了他这个罪将,大是感动之下,竟是伏地低声抽泣。
“快起来吧,我也不是说就此放过你,只是暂且寄下你的人头,指不定哪里便会来取。如此儿女姿态,亏你还是我大秦锐士!”林弈见罗沅欣如此,眉头一皱微微不悦地呵斥道。
耳听着林弈那句“亏你还是我大秦锐士”,罗沅欣心下已然明白,林弈的确是有些原谅自己了。于是,连忙起身大袖一拂,拭去眼角泪痕,拱手肃然道:“多谢上将军不杀之恩。我罗沅欣在此立誓,从今以后,我的性命便是上将军您的,即便赴汤蹈火亦是死不旋踵!”
“好了!本将军此次来找你,也不是专门来听你忏悔的,原是有要事,要找你商议!”林弈摆摆手打断罗沅欣说道。说罢,又回头对胡两刀、张平吩咐道:“老胡、老张,你们到门外看着,别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且慢!”眼见胡两刀两人拱手应声,便要到书房外去站岗,罗沅欣忽地记起自己内院从来是没有卫兵的,连忙提醒道:“上将军,我这内院从来没有卫兵把守,两位兄弟还是找个隐蔽的地方,暗中监视便可。否则,怕会引起别人怀疑!”
“哦?”林弈闻言略一沉吟,便对胡两刀两人说道:“那你们还是上屋顶,注意点外院入口,一旦有人进来,随时示警!”
“诺!”胡两刀两人一拱手,转身出了书房,纵身一跃便在屋檐阴影处趴伏下来。
“坐吧!来,先好好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投敌以及投靠刘邦之后发生的事情!”林弈把罗沅欣的长剑抛回去给他,重新在座案后落座,大方地一挥手说道,似乎他俨然成了这个书房的主人一般。
罗沅欣接过自己的长剑,随手仍在一旁,恭敬地一拱手谢过林弈,而后在外屋面朝东的客案后坐下,定了定心神捋了捋思路,长叹一声开口道:“上将军,末将每每想起自己的罪过,便是悔恨交加,恨不得自裁以慰万千英灵!”说着,罗沅欣便从那日在咸阳守军大营内,被褚韦赵成煽动蛊惑动了贪念说起,断断续续一直说到项羽如何把他从刘邦阵营挖出来,封了自己做了这个名不副实的“雍王”。
林弈听得仔细,时不时还插口问了几句,渐渐地随着罗沅欣的讲述,往昔林弈心下的诸多疑惑也慢慢解开了。罗沅欣侃侃说着,林弈与郑浩凝神听着,不知觉中,窗外天色竟是开始微微泛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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