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觉中,窗外秋日已经冉冉高悬在半空,林弈本想让张良好好自己好好静静考虑一番,未料张良却拉住林弈攀谈起来。从出身到家事,到这两年来林弈从一个秦军千长一直搏杀到上将军之位,从秦帝国堪堪倒塌到林弈现在率领十万虎狼雄师一举收复关中陇西大片老秦人故土,无一不谈、无话不说。
张良也是将自己沉沉浮浮二十余载所经历的诸般大事、奇事、怪事等等,一一向林弈娓娓道来。两人虽然年岁相差不小,但却如同忘年交一般,有种相见恨晚之感,恨不得将自己心中所有不快积郁一并倾吐。言谈畅快,两人皆是忘了外面的时辰,及至门外响起一名秦军甲士的敲门声,问到林弈是否要这里用饭,两人这才恍悟已经到了午时。
林弈爽朗地哈哈一笑,命军士整上两案酒食,要与张良继续边吃边谈,张良亦是爽快地答应。两人便就着秦凤酒、锅盔酱肉战饭,又叙谈了足足一个时辰,而后林弈这才红彤彤着瘦削长脸,大笑着起身与张良拱手告辞。
出了咸阳令官署之后,林弈接过护卫甲士递来的战马缰绳,正想翻身上马之际,忽见一名传令骑兵火急火燎地沿着石板长街向自己直奔而来。林弈见状心下一沉,暗道莫不是又出什么状况了。
“上将军!”那骑士遥遥见到官署门前矗立的林弈,连忙匆匆滚鞍下马大步跑到林弈跟前拱手道:“启禀上将军,前天夜里我军抓获的那两名可疑之人逃走了!”
“什么!”林弈闻言一惊,七分酒意倒被惊醒了三分,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今晨伙夫给负责看守那两个可疑之人的甲士送饭之时,忽然发现看守的一个班甲士尽数死在那座军帐之内,而那两人却是不见了踪影!”那传令骑士正色拱手道。
“今天清晨?那为何此时才来向我汇报?”林弈脸色一沉问道。
“上将军恕罪,属下得报之时已是半个时辰之后,本去中军大帐却未找到上将军。匆匆赶来咸阳城,听路上甲士说上将军在王城,又匆匆赶到王城,不想上将军又不在。之后,遇上了准备出城的杨将军,这才得知上将军在咸阳令官署,因而耽误了这些时刻!”传令骑士低首解释道。
“是否已经派人去追捕了?”林弈闻言脸色稍缓,又沉声问道。
“骑一师参谋长胡将军得报之后,已经派出两个骑兵连四散去追捕了!”那甲士恭敬回道。
“走!回大营!”林弈匆匆一句翻身上马,一催胯下黑风便直奔东门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林弈来到位于辎重营内的关押那两名可疑之人的军帐。军帐前围成一圈手抱林弈连弩的步军甲士,见到林弈归来,连忙挺身嗨然一句:“上将军!”
林弈翻身下马朝甲士们点点头示意,便见甲士身后、军帐门口附近横躺着十名秦军步卒尸体,一个已然冷却的篝火灰烬静静地留在甲士尸体中间。林弈知道这定是部下们未向林弈禀报,不敢擅自做主挪动阵亡同袍的遗体,这才任由着这十个已然失去的同袍静静躺在篝火堆旁。
眼见这些惨死的部下,林弈眉头一皱,不禁便是一阵心疼,这些甲士们经过自己长达半年的训练,无论是战力素养都已经远远超过秦帝国兵团巅峰时期的锐士。任何一个甲士身上无疑都凝聚了林弈的心血,这也是林弈一再强调不能强攻咸阳,白白浪费这些宝贵甲士性命的因由之一。而此刻一下子无端阵亡了十名精锐,林弈难免有些心疼。
走到那些阵亡甲士跟前,林弈蹲下身来细细地检看这些死去甲士身上的伤口。大略检看一番,林弈看出来这十名甲士中有两人是脖颈突然遭受外力摧折而死,其余八名则是被一种菱形暗器射中后颈处要害而身亡。甲士身上的衣甲完好,没有刀剑划砍的痕迹,而地上也没有凌乱的脚步等痕迹,很显然,这十名甲士应该是在几乎同一时间内,被敌手突袭得手。
细心的林弈还发现,这些甲士死时几乎都是面朝咸阳方向,面上也并未有惊慌之色,应该对敌袭毫无知觉。那两名脖颈被扭断的甲士站在军帐门口,应该是当时轮值站岗的甲士,其余几名则是并排躺在篝火堆旁。
轻手轻脚绕过这些阵亡甲士,林弈掀起军帐布帘进了大帐。这原本是一个十人甲士班的小型军帐,帐内两根立柱旁跌落着两捆应该是用来绑缚那两个可疑之人的绳索,绳索端口平整,应该是被利刃割开的。林弈拿起那被割断的绳索,一面打量着军帐内不甚明显的脚印,在脑中推断着这两个可疑之人到底是如何顺利击杀看守甲士而逃脱的。
以军帐内以及外面甲士阵亡的情况来推断,这两人极有可能是自行割断绳索,而后称甲士不注意突袭得手。这两人被擒之时,身上定藏有甲士未曾搜出来的暗器之类物事,才能顺利割断绳索。而以甲士伤口凝固程度以及尸体余温来判断,这两人逃脱的时间大概是在子夜左右。也正是秦军主力倾巢出动,大举进攻咸阳城的时间。军帐外的看守甲士那时定是进攻咸阳城如火如荼的场面所吸引,而未曾留心军帐内那两人的动静,这才让他们轻易得手了。
秦军攻城之时那地动山摇般的动静,也很好掩盖了甲士被击杀时所发出的声响,这让林弈不得不佩服这两人老道阴险。“直贼娘,倒是小看了这两个老狐!”林弈恨恨地骂了一句,扔下手中绳索径直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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