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也没说什么，在一起搭档了这么久，他太了解杰这个人了。

    因为能力强又自信，所以身为咒术师的责任感也特别重，总要固执的把一切都赋予意义。

    如果不能早点过去救人的话，他大概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吧，他讨厌杰的那些论调，也经常和人争执，但他其实并不喜欢看到杰自责的样子。

    祓除咒灵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这种一级咒灵的出现，又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因此受伤死亡的人实在太多了。

    看着满地被白布掩盖的尸体，甚至好多只剩下不可辨认的部分，刚将咒灵吞下原本就有些恶心的夏油杰脸色特别的难看。

    “别看了，”五条悟拽了把夏油杰，“遇到咒灵能找到尸体都算不错的了。”这还有不少是之前杰尽力保下来的，他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死了，不就是死了，他们也为这些人报仇了。

    “我知道。”夏油杰揉了揉眉心，强压下反胃的感觉，“我没事。”成为咒术师这么长的时间了，看到这种场面，他仍旧无法完全习惯。

    但是至少他知道，因为他和悟的关系，还是有人获救，他们都尽了全力了，这就可以了对吧。

    “走了回高专了，”五条悟招呼夏油杰，“杰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吃咒灵吃饿了啊，饿的话老子的蛋糕等会让分你一半。”

    哪怕是这种情况下，夏油杰也是失笑，只是笑容比平时略微僵硬了些，“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悟喜欢的蛋糕想也知道多甜，更何况他才吞了咒灵根本就吃不下东西。

    有了五条悟在旁边说着废话，在坐上回高专的车之后，夏油杰的神色渐渐好转。他毕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虽然心底仍旧有些不舒服，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这个任务结束之后，新年之前夏油杰和五条悟还做了最后一个任务，这次倒还算简单，没费什么力气就完成了任务，咒灵也成为了夏油杰的盘中餐，很难吃却不得不吃的那种。再接着，就是新年假期了……

    “杰君，稍微转过去一点。”夏油家新年的早晨，夏油妈妈正帮自家儿子整理出门的衣服，等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后，夏油妈妈退后两步看了看。

    因为是一年中重要的初诣，夏油杰全家都换上了正式的和服，现在在夏油妈妈眼中的黑发少年，在清晨慷慨的晨光中显得尤其的高大帅气，微微笑起来的时候连落在他身上的光线似乎都柔和了下来。看得夏油妈妈脸上根本是止不住的流露出骄傲的神色，她家儿子实在太出色了啊！

    硬币落下的声音清脆，夏油杰站在自己父母身边双手合十，许下新年的愿望，希望来年他身上的诅咒可以解除，希望父母身体健康，还有……希望新年因为诅咒死去的人能更少一点。

    初诣之后回家，新年百无禁忌，夏油爸爸拿着酒杯一个劲的往夏油杰杯子里倒酒，“来来来，新年过了之后你也十六岁了，能陪爸爸喝一杯了。”

    在这种时候，看着自家比自己还高大的儿子，夏油爸爸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家是个女儿的事实。

    夏油家的新年过得简单而温馨，夏油杰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相反在五条家，在一系列繁琐的新年仪式中，同样也换上正式和服的白毛少年从头到尾就摆着张莫挨老子的冷脸。

    虽然五条家的老人家们这么多年来也习惯了，但每次看到仍旧有种心塞感，他们盼了百年五条家六眼的诞生，但是这一代的六眼为什么和他们期待的完全不一样啊！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己好容易盼来的能将五条家带入辉煌的六眼，不管他脸色有多难看，跪着也只能供着他啊，谁叫他是六眼呢。

    摆了一天冷脸的五条悟心底比那些老人家想得要烦躁得多，回到房间里就把身上厚重的衣服随便扯下来一扔，往床上大字型躺了下去。

    无聊死了无聊死了无聊死了，过个新年真的无聊死了，那一套东西年年都搞，一点新鲜的都没有。

    摸出手机五条悟打开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收件箱，撇了撇嘴又打开手机上的小游戏趴在床上玩了起来，没玩多一会儿，手机铃声却像是知道他无聊一样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五条悟的眼睛就是一亮，接起电话刚喂了声就听到那边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悟，新年快乐，来年也请多多指教。”

    虽然听起来就只是新年问好的套话，五条悟仍旧心情跟着好了不少，“新年快乐，来年请多指教，”正经的问候只持续了一句话的时间，“今天去神社了吗？”

    “嗯，去了，”夏油杰的声音很是轻松，隐隐约约还能听到电视里红白大赏重播的背景音，“你呢，今天怎么样？”

    “无聊死了，”五条悟可半点替五条家遮掩的兴趣都没有，“我说啊，如果真的就这样每年随便搞搞什么仪式就能得到希望的一切，那一年到头就什么事都不用干，就等着这几天就够了。”

    夏油杰闻言就是轻声笑了出来，“悟，别这么说，只是大家的美好愿望而已，就想去神社诚心参拜是一样的。”

    五条悟暗地里撇了撇嘴到底也没再说什么，而是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能过来啊？”之前在学校还不觉得，回到五条家才发现这里无聊死了。

    “嗯，我和爸爸妈妈说过了，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后天过来，”夏油杰从五条悟问话的语气里也能听出这家伙到底有多无聊了，“真有那么无聊吗？不能找点事情做？”

    “找点事情做啊？”五条悟在床上翻了个身，躺着打电话，“明天说不定能见到禅院家的人，”最强六眼的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过来。”

    “谁？”夏油杰听五条悟这么说也有些好奇，五条悟大大咧咧的开口，“禅院直哉，是禅院家众多蠢货中的一个，特别的蠢。”

    夏油杰听五条悟的语气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没想好事，“那你跟个蠢货玩什么？”他当然是无条件站在自家亲友这一边，悟说蠢那对方肯定是蠢透了。

    “无聊啊，”五条悟说话相当的理所当然，“谁叫他第一次见面就跑到老子面前来瞎逼逼，难道不是想来讨打吗？”

    夏油杰可不会同情对方，他相当了解五条悟，知道自家好友虽然说话讨嫌，但绝对不是那种仗势欺人又无理取闹的，想想小时候的悟酱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吧，蠢货他是一定懒得理会的，除非你要去招惹他。

    “下手轻点，毕竟是新年，又是来你家做客的。”夏油杰的语气有种虚伪的和平主义者的感觉，他自己都觉得假。

    “那蠢货不敢去告状的，”五条悟根本不在意，“更何况老子再无聊也没闲到要特意去找他麻烦的地步。”还不如随便打打游戏什么的呢。

    两个少年又瞎扯了好半天，到夏油家夏油妈妈在那边叫夏油杰吃红豆年糕汤，两人这才结束完全是打发时间的闲聊。

    “我妈妈叫我吃红豆年糕汤了，我先挂了。”夏油杰回了自家妈妈一句之后和五条悟告别。

    “好，”五条悟说着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后天什么时候过来，老子去车站接你。”

    夏油杰想了想，“时间现在还确定不了，等我过来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吧，就这样，后天见。”

    时间一晃而过，在家享受了几天父母的关爱之后，夏油杰便按照和五条悟的约定去了五条家。

    虽然听五条悟提过几次五条家，但夏油杰真正过来还是第一次，从车站出来就四处张望着，他今天早上已经打电话和悟说好了的，他会来车站接他。

    几乎不需要夏油杰特意寻找，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十分显眼的五条悟，白毛的少年比其他人要高出好长一截，在人群中简直是不能更显眼的存在了。

    看着明显比自己还先看到人，已经朝他走来的五条悟，夏油杰干脆在原地等了片刻，到人走到近前就笑着挥手，“嗨~新年好~”

    不比平时在学校里上课出任务时的校服，毛呢大衣将黑发少年衬得身材修长挺拔，脸上的笑容是种见到极为亲近的人才会展露的温和。

    五条悟对上夏油杰脸上的笑容也是笑了，他干脆伸手，拍在夏油杰扬起的手上，“怎么现在才到，路上坐错车了？”

    “当然没有，”夏油杰怎么会让五条悟笑自己不认路，“是预定要坐的那辆车好像在之前的站点出了点事。”

    日本的轨道交通极其方便的同时也极其复杂，时常免不了的各种事故。

    “那走吧，”五条悟大拇指指向车站外面，“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吃午饭。”虽然在五条家也不会让他饿着，但既然杰过来了当然要吃好的。

    “走吧，”夏油杰说着想起一件事，“对了，这个给你。”他把手上提着的盒子递了过来，“礼物，我妈妈准备的。”

    首次登门拜访当然要准备礼物，他不在意悟不在意，他父母不可能不在意。

    只不过他特意没让自家妈妈准备什么昂贵的东西，啧，反正悟也在他家骗吃骗过很多次了嘛。

    五条悟接下东西，“谢谢你妈妈，”谢过之后又提着东西有些好奇的晃了晃，“是什么啊？”

    “自家做的糕点，”夏油杰笑了笑，“如果是其他东西我就不带过来了，这个味道还不错，我觉得你可能会喜欢，就是做起来挺麻烦的，平时我妈妈做得也少。”

    五条悟听夏油杰这么说眼睛就是一亮，他还挺喜欢杰的妈妈做的食物，更何况是这种糕点。

    两人的话题就围绕着妈妈手作的糕点开始逐渐偏题，在高专的时候天天在一起，偶尔分开还是因为有分别指名的任务，现在新年假期突然分开了好几天，再见面的时候好像多了无数的话题。

    一路上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原本不算近的距离，却感觉没过多久就到了。

    虽然来之前夏油杰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了，但真正看到五条家庭院式的房子后，还是有种我果然还是见识少的感觉。

    “悟，这就是你家？”夏油杰表示自己两辈子都只是普通人，虽然主观上知道所谓的御三家是传承了很久的精英咒术师家族，但知道和看到还是两回事。

    “是啊，”五条悟领着夏油杰往里面走，边顺手指着介绍，“往那边走是主屋，”又指了另一个方向，“老子住这边。”

    木制的回廊被擦得一尘不染，夏油杰目光扫过庭院里冬日仍旧郁郁苍苍的青松，“看起来这屋子好像有些年头了？”木制的东西看起来有种岁月的沉淀感。

    “老子们说有几百年了，”五条悟摸了摸头发，“近代一直都有各种修缮，不然早就漏水漏风了吧。”

    “唔……”夏油杰思维有些发散，他该说咒术师果然是很赚钱的职业吗，想想他现在已经很不错的工资吧，据说评级再进一步还会提高。

    听说御三家评级和高专的评级不同，但既然是精英咒术师家族想来能力强的人也很是不少，也难怪有这么大片的住宅了。

    “怎么了？”五条悟看夏油杰像是在发呆就凑了过来，“杰你在发什么呆？”

    “没事，”夏油杰回过神来，他从小家教很好，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缺衣少食，这些事想想也就放下了，毕竟他认识的悟也只是悟而已，“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老子那边，”五条悟大拇指指向自己住的地方，“那边人少些。”他并不喜欢特别多的人来来去去，所以去那边的人并不多。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沿着回廊往里走，因为这边是进出的主要道路，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五条家的人看到白毛少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避到路边弯腰行礼，神色恭敬。

    夏油杰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去看自家好友，就看到五条家的六眼面无表情的侧脸。

    察觉到夏油杰的目光，五条悟转过头来，瞬间就像是给冰雕雪砌般的人注入了无穷的生命力，白毛少年指着夏油杰就是哈哈大笑，“杰你那是什么表情，太呕了吧。”

    夏油杰呵了声，刚心底升上的一丝怪异的感觉就此烟消云散，“悟，不如我们出去谈谈？”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在别人家里揍人是不，可谁叫悟这张嘴实在太欠揍了。

    “才不要，”五条悟对着夏油杰做鬼脸，“老子饿了要吃饭，你要去你就自己去。”他没说的是他大清早就出门去车站等人，等了不短的时间，这大概就是五条悟有时候十分奇怪的体贴了。

    两个少年顿时斗起嘴来，谁也不肯率先认输的，刚夏油杰看到的景象就好像镜花水月般消逝无踪，他面前的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好友。

    看着两个少年吵吵嚷嚷的一起离去，其他五条家的人简直是目瞪口呆，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位悟少爷吗？

    到底这次他去亲自接回来的黑发少年是何方神圣，能让他们家最强的六眼变成这样。

    不是御三家的人，难道是外面的咒术师？可外面的咒术师能有多强？

    五条悟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是无聊，现在夏油杰来了，两个人哪怕是一起窝在房间里打游戏也有趣得多。

    到了晚上整个五条家都传遍了，他们家悟少爷亲自去领了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回来，哦，不是其他御三家的人，可能是外面的咒术师。

    能力怎么样不知道，长得倒是不错，哪怕站在他们家少爷旁边也不会逊色，要知道他们家少爷可是很好看很好看的（以上为五条家侍女语）。而且，那还是个很有礼貌的少年，给他端饭端茶会好好道谢那种。

    夏油杰可不知道自己成了五条家新一轮的谈资，他对这种古老的家族了解甚少，到了五条家后又一直和自家好友呆在一起。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无所谓，反正他又和五条家的其他人没什么交集，其他人要在背后议论他他还能拦着吗？反正他从小到大也没被人少议论过。

    到了第二天夏油杰和五条悟就在家里呆着无聊了，正好在放假，一起出去玩玩也行。

    “你是谁啊？”就在夏油杰靠着回廊上的柱子等倒回去拿东西的五条悟的时候，有个听起来就颇为嚣张的声音响起。

    夏油杰微微偏头，就看到从回廊的另一端走过来的身着和服的少年，双手拢在袖子里，长得不错的脸上有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虽然平时夏油杰对人是挺有礼貌的，但年少才高原本就傲气十足，只是顾及着这到底是好友家种，所以只是冷冷的瞥了人一眼没说话。

    “问你话呢，你耳朵聋啦？”禅院直哉也没想到会在五条家遇到不认识的人，眼前这人很明显不是御三家的人，但他身上有种讨人厌的感觉，和那个五条极其相似。

    原本已经觉得自己退了一步的夏油杰闻言却是笑了，黑发的少年笑起来很是温和，“你想知道我是谁啊，过来我告诉你啊。”

    于是等五条悟拿到东西回来的时候，早先夏油杰站的地方已经不见人影，他才左右张望了下就看到走廊尽头的偏僻处黑发少年探出头来笑眯眯的朝他招手。

    五条悟有些疑惑的走过去，就看到他很是熟悉的禅院家的那个比其他蠢货还蠢的蠢货，被长相极其恶心的咒灵裹在怀里，咒灵还试图把它那张嘴会让人做噩梦的嘴凑到对方脸上，“来，亲一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