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惩罚

p; 七岩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临摹古画？说的好听，和卖假货有甚区别？想我们七家在唐朝时是何等书香大家，若不是南唐覆灭时七家基业毁于一旦，如今也不至于落魄至此，今日怎生出了你这么一个败家子！”

    “祖父！”七青喊道，“我是光明正大的卖画，买画客商皆知晓是临摹复制品，不是古画真迹。大伙儿你情我愿，无谁强迫谁，韩墨阁藏画颇丰，我怎么不可帮他做工？你也说了，我们七家的基业在五代时毁于一旦，往事不可忆，来者犹可追，难道我们要死守着七家这个书香大家的虚名吗！“

    “如今祖母身体不好，我怎能袖手旁观，安心的去上学？何况我逃课了又有什么干系，还不照样门门课业第一，未曾给七家丢脸。临摹古画不是学习？在哪学都一样，若不是您非要给七家争一份荣誉回来，这个画院我不上也罢！”

    “你你……你……”七岩吹胡子瞪眼，胸口似有千斤担压着，“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看我不打死你！”

    夺了七氏手里的竹条对着七青就是一顿乱抽，孙氏哭着阻止，七青不顾七岩脾气，“我没错，就算您打死我我也不认错。”

    七氏哭劝让她认个错，生怕这个细皮嫩肉的孙女被打的皮开肉绽。

    七青哪里肯认，脾气来了，十头倔驴的总和恐不及此。

    祖父打她打出了手感，她的皮厚程度不亚于老树皮。

    对她管教亦甚是严厉，好似她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书香世家的公子哥，不过她若是那块料的话，狗都不吃肉了。

    她就和门口的那头大黑牛一般喜欢在泥浆里打滚，怎么也变不成优雅的长颈鹿，不是所有的鸡插上羽毛就能变成凤凰的。

    她是家中唯一的女独苗，七家所有的人都在十三年前的一次洪灾中去世。

    那时她尚在襁褓中，听说她父母拼死保护她，二人一起举着她在头顶整整两日，生怕她被洪水吞噬。待救援到来时，她父母早已去世，但仍然紧紧的将她高举头顶，屹立不倒。

    她是七家唯一的后人，为了七家的香火，为了七家当年的荣誉重现，祖父祖母带她背井离乡，从汴京来到清平镇，成为这里一员。

    从此，她打小女扮男装，被当做男孩养。

    七家自唐朝起便是翰林院的博士，唐末藩镇割据变本加厉，形成五代十国的局面，七家世代便成了南唐宫廷画院的正统，后南唐覆灭，七家随之没落。

    直到现在，七家早已被世人遗忘，连苟延残喘都免了。但祖父仍不忘先人之耀，立志光大门楣。

    七岩就闹不明白，这个孙女，脾气和他爹一样一样的倔，自己认定没错的事，打到他手抽筋对方也不认错。

    他丢下竹条，尤有余恼，让她在这跪一夜好好想想，七青叫住七岩：“祖父，您还记得七家的家训吗？”

    七岩愣住，停在原地。

    “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七青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这下可是点燃了小宇宙，七岩对她又是一阵好训，说什么小破孩懂什么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长大翅膀硬了，连祖父也敢教训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