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季儒语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把茶杯放下,微微笑了笑:“小念予,好久不见了。”
这熟悉的口吻和语气,电光火石间,楚念予忽然想起在病房外面有过一面之缘的叔叔,“原来是您。”
当时也是这位叔叔,告诉的她,她爸爸有了婚外情的事情。
“原来您就是温泉山庄的老板,也是我母亲的那位前男友吧?这些年好像没再看过您,您都去了哪里?”楚念予问。
杨婉所说的念语的语,大概就是这位季叔叔的名字……
季儒语似是回忆起了不堪回首的过往,淡淡叹了一口气,“佳人已逝,我再留在国内也没有什么意思,这些年已经在海外定居。若不是你先生相邀,今天我不会出现在这里。”
季儒语的温泉山庄和沈氏集团旗下酒店商场有合作,沈淮通过调查知道这位季儒语就是楚念予母亲的前男友,便诚挚地邀请他回国一趟,听闻沈淮来意的季儒语没有推辞。
有些事情,是应该说清楚了。
楚念予愣了愣,沈淮或许早就有所猜测,所以才会请季叔叔回国吧。
沈淮抬手揉了揉楚念予毛茸茸的头顶后才转头看向季儒语,“季先生,此次请您过来,是想向您了解念予母亲生病那段时间的事情。”
“还有当时有人传念予的予是您名字的语,这件事您是否知道?”
季儒语却直直地看向楚念予,“念予,你想知道?如果事实很残忍呢?”
楚念予迟疑了一秒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我想知道,不管事实如何,我都能理解母亲。”
说着语气有些难过,她难过的是,如果不是她,母亲应该可以有更好的生活,是她拖累了母亲。
季儒语收回眼神,抬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才缓缓道:“你母亲去世前其实很后悔,怕她的女儿因为她一句话,以后在楚家过的艰难。”
“她其实已经准备好放下自尊想和你爸爸解释,希望他不要因此慢待你,可是到死,你爸爸都没有再见她。”
事情其实很简单。
当年陈才予发现楚父和杨婉旧情难断之后,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离婚,两个人在争楚念予的抚养权,可是当年陈家逐渐败落,即便告上法庭,法官也倾向把女儿判给楚家,而不是当时没有工作的陈才予。
陈才予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在她心里,楚天阔若是和杨婉旧情复燃,以后怎么可能会善待她的女儿?所以她想出了一个荒唐说辞,就是杨婉所说的‘念语’的含义,只是想要逼楚天阔放弃女儿的抚养权,当时两个人为此大吵一顿,闹得很不愉快,以至于楚天阔后来甚至不愿意再见她。
陈才予眼看着即将拿到女儿的抚养权,上天却又突然给她开了一个玩笑,她被查出了重病,最多活不过一年。
如此一来,楚念予还是只能归于楚家。
一年后陈才予病逝,临死前唯一惦记的,只有她的女儿。
“当年我擅作主张告诉了你你父亲出轨的事还被你妈妈大骂了一顿。”季儒语苦笑了笑,“她认为,那个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对你最好的。所以她后来是不是还告诉你让你不要仇恨你父亲?”
“其实这些年,我回国见过你几次,看见你健健康康地长大,想必你妈妈终究可以放心了。你妈妈临终前还拜托我照顾你我失言了,你到底是楚天阔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喜欢你呢。”
季儒语放下手中的茶杯,忽然站了起来,“这茶太苦涩,今天就到这里吧。”
会客厅沉重的大门被打开,随后又被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楚念予怔怔地看着桌上四处散落的茶水,眼眶无比酸涩,过了一会儿,一滴眼泪冲破眼眶直直落在干净整洁的地面,破碎四溅。
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
所以那个时候母亲才总是告诉她让她不要恨楚父,她的母亲该有多无助呢。
“沈淮,你说他知不知道啊?”楚念予擦干眼泪,湿润的眼睛还带着泪紧紧地看着他。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这个时候,楚念予甚至没有办法再喊他一声爸爸。
沈淮抽出一张纸巾,倾身过来替她温柔地擦干净眼泪,“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唯一确定的是,他对你母亲有愧疚,这或许就是他后来没有娶林婉的原因。”
还有一点沈淮没有告诉楚念予。
有多浓烈的爱,才有多浓烈的恨,楚父或许不仅仅只是愧疚。
只是,那又如何呢。
……
原本好好的温泉之行,因为杨婉的出现无疾而终,也因此让楚念予得知了过去所有的事情。
回程的路上,楚念予一直很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淮也没有办法只能由她去。
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黑色的豪车平缓地在马路上行驶,车内气氛安静又沉默。
楚念予忽然抬起头对沈淮说:“找人把我在楚家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吧,还有我母亲的遗物。”
沈淮垂眸,“想好了?”
“嗯。”楚念予点了点头,“想好了,从见到他再次去见杨婉的那一刻起,我对他最后的一点期待都没有了。”
“以前小时候,我怨恨过期待过伤心过,怨恨他不能当我妈妈的好丈夫。可笑的是,那个时候年纪小,对于他的冷落和迁怒,我既伤心又无助,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来长大了,和他的关系早就变的生疏。”楚念予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树木,淡淡地说:“现在,我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过段时间我想去墓地看看我母亲,沈淮,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沈淮摸了摸她的头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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