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嘘。”李壮勇将手放在嘴上,低声提醒:“坊市里别大声说这个。”
“知道。”老刘闷闷的应了一声,又摇头:“主要是我这胳膊用不上劲,吃了止疼药也不能干活啊!”
这时候,等在大车旁准备搬货的扁鹊已经完成了对老刘胳膊的观察,自然而然的上前道:“介意我看看你的胳膊吗?”
“扁鹊!”李壮勇不易察觉的皱了下眉,叱了扁鹊医生,再向老刘解释道:“这是我们粮油铺新雇的伙计,刚来的……”
扁鹊并不循着李壮勇的思路来,淡定的对老刘道:“我学医许多年了。”
他的这份镇定自若,是跟着师父学习与练习而来的。
虽然很少出诊,但在扁鹊有限的出诊经历里,自信这件事,都是师父多次强调的。扁鹊的自我实践,也充分证明了自信的重要性。
面对一名病人,扁鹊的态度是完全不同于面对房东太太,或者面对店主李壮勇的。
老刘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情况。
扁鹊于是直接发出指示:“把外套脱了,我摸一下你的肩膀。”
这个要求,跟医院里的医生是相同的,老刘没太多想,耸肩卸下了衣服,又是微疼皱眉的样子。
扁鹊上前一步,左手抓住老刘的手腕,右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且道:“有点疼,忍一下。”
说着,扁鹊的手指就用力按了下去。
“疼疼疼……”老刘嘴里叫着,倒是没有拼命挣脱。
李壮勇看着两人的动作,有心阻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纠结之间,就见扁鹊已经松开了老刘。
“肩胛处有碎骨,要用藤条木板固定起来,等长好以后再运动方可。”扁鹊划拉了一下位置,再给老刘说明情况。
老刘不由看了李壮勇一眼,接着有些不太相信的道:“我之前看的医生,可没有看出来碎骨,只说是扯到筋了,许是扭伤……”
“有些医生是看不出来的。”扁鹊诚实的回答。
老刘和李壮勇就听的有些惊讶乃至于好笑了。
“你还……挺傲的……”老刘忍不住评价了一句。
扁鹊没有回答,亦没有不好意思的表现。就他跟着师父出门锻炼的经验来说,水平差劲的医生不在少数。见到病人就开止疼药的医生,他也见过数名,别说本身的技术怎么样了,他们自己能保证头脑清醒,不把止疼药当糖丸就算不错了。
“要治疗吗?”扁鹊再问老刘一句。反正肩胛的伤痛也不致死不致残,对方要是确实不想治疗的话,他就要抓紧时间回去理货了。
新送进来的这么多货品,全得扁鹊自己放置,他才能放心。
李壮勇不禁咳了一声,问:“扁鹊,你有把握吗?”
“有。”扁鹊回答的短促而轻,没有任何负担的样子。
李壮勇:“这么有把握?”
扁鹊奇怪的看他一眼:“只是最基础的固定而已。”
李壮勇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要说起来,他在军队里见过最多的病症,也就是各种训练行军和作战导致的骨伤,包括老刘目前的症状,说到根子上都是军队里留下的老伤。
可要说治疗的话,军队里的医生,可从来都是将各种骨伤说出种种麻烦来……
“行吧,那就麻烦小兄弟你了。”老刘也看出来李壮勇没什么把握了,但他的肩胛确实疼痛,再想想医院里的医生的态度和能耐,倒是对扁鹊升起了丝丝的信息。
“那跟我进来。”扁鹊也不多言,回身到仓库里,自顾自的取了一些藤蔓和木板,想想又拿了几根草编的绳子。
老刘和李壮勇慢吞吞的走过来,就见扁鹊取了点草药,念念有词的当场砸成泥。
“法术?”老刘用嘴型向李壮勇问了一句,两人又都笑了出来。
李壮勇直接问道:“扁鹊,你这是做什么?”
“仓库里药不全,我捡一些便宜的做敷料。”扁鹊回答的很实在。
老刘不觉一愣。
李壮勇则有些不好意思,忙道:“不用考虑成本,尽量用好的。”
“仓库里也没什么好药。”扁鹊摇摇头,却是回身过来,拿了一瓶酒,清洗并浸泡麻绳和木板。
在粮油铺这种地方,出售的酒水都是最便宜的类型,价格比粮食等等贵不了太多。
当然,再便宜也是要花一些成本的,李壮勇见状也只能默默记账,并乖乖闭嘴,免得再多了其他的开销。
过了一会儿,扁鹊才示意老刘脱衣服以显露出肩胛,并道:“伤的不重,身体的底子也不错,所以随便用一点药就可以了。”
不等老刘再说什么,一坨冰冰凉凉的药泥,就糊到了他的肩膀处。
老刘先是“嘶”的一声,接着就疼痛皱眉,想要挣脱。
这时候,扁鹊却是肩肘稍用力,将老刘紧紧的压在了椅子上。
他跟着师父,可不仅仅是学了医术,以玄雍的气氛,免不了要学习那些千人敌,万人敌的手段的。
只不过,扁鹊大部分时间,还都是将之用于行医过程中的。
“我帮你正骨。”扁鹊说话的同时,手指用力,顺着此前摸过的位置,一下子划了上去。
老刘痛的咬牙切齿,额头上肉眼可见的渗出汗来。
他双腿用力,想站起来,却是完全无法抵抗扁鹊的力气,只能挣扎着蹬腿。
“好了,别动,否则还要再来一轮。”扁鹊说过,取了夹板等物过来,开始给他固定伤处。
“夹板不可拆,尽量保持形态稳定。回去半个月以后,可以自行拆除,或者过来给我来拆除。”扁鹊叮嘱老刘的同时,迅速的将桌板陶盆等物,清洗的一干二净。
这也是扁鹊老早就养成的习惯了,但在其他人眼中,扁鹊的迅速就显的有些奇怪了。
老刘轻轻的活动了一下肩膀,道:“跟军中的大夫,差不多的手法。”
李壮勇的表情微凝重,直接问扁鹊道:“你有在黑市里行医吗?”
这一次,却是轮到扁鹊露出了好奇的神色:“你们说的黑市,是什么样的?”
“这……”李壮勇迟疑了一下,反问:“你真的没去过黑市?”
扁鹊再次摇头。
“好吧,你若是去过黑市的话,也用不着来我这里打工了。”李壮勇有些释然的说话,他家里最值钱的就是粮油铺了。但这东西并不是想卖就能卖,想买就能买的东西,而在此之外,李壮勇不觉得家里有什么东西,值得黑市的医生惦记。
老刘觉得舒服些了,晃动着小臂,无所谓的道:“黑市只是个称呼而已,卖什么的都有,就是省了缴税,也不受约束,年景不好的时候,粮食想卖多少卖多少,像是这种遇到庸医的,也可以去黑市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偷偷出来行医的,或者卖那些违禁药的……”
“结果遇到庸医的次数更多了。”李壮勇自然不愿意手下新雇来的伙计接触什么黑市,有意说的凶险道:“没人管的买卖,谁知道买家或者卖家,是不是逃兵、杀人犯、小偷,是不是认识危险的家伙……”
听着李壮勇说的话,扁鹊脑海中反而升起一副晚间挑灯卖货的场景,那时跟着师父,他也只是懵懵懂懂的学习和做事,如今再回想起来,他首先想到的是师父收入囊中的金币和银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