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回宫了。”
楚澈的马车一入宫门,便有人将消息层层递入了凤寰宫。
厚厚的烛泪包裹了通臂粗的蜡烛,皇后正取了金簪拨那烛火,灯花一爆,噼啪作响,皇后仿佛从这声音中得了乐趣,一个一个挑了过去,怅然道:“这一入夜,便只有灯花的声音了,奉仪,你有没有觉得这宫里很冷,冷得让人有些害怕……”
皇后的声音在这幽深的凤寰宫大殿内盘旋,不住地回响着:“很冷,很冷,很冷……”
烛火下,皇后的唇是那样的鲜红,殷红得胜过烈日,却又隐隐带了一丝暗色,烛光跳跃,她脸色也随着变换,忽明忽暗……
“奉仪,你听到了没?这个大殿也在叫着很冷,很冷啊。”
记不清已有多少日子了,楚澈上一次驾临凤寰宫是什么时候了?皇后皱着眉头细细回想,远的好像,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吧……
“娘娘!”安奉仪有些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皇上是和顾家兄妹一道回宫的。”
“顾家兄妹?”皇后还是有些晃神,低低唤了几遍,才记起来,“顾念语?她是怎么出去的?不是说今日皇上是独自出宫的吗?”
“许是扮成小太监出去了吧……”安奉仪也有不确定。
皇后冷笑一声:“小太监?奉仪是忘了上回她是怎么出宫了吧?给我去各个宫门处查!若是私自出宫……本宫倒要谢谢她自己撞上来了。”
皇后毕竟浸淫深宫多年,一旦回过神来,昔日那个见精识精的她便又回来了。
“娘娘!娘娘切不可再与皇上起冲突了啊!”
一个失宠的皇后怎敌得过一个正值盛宠的妃子?
“我若是不这么做,你以为皇上还会记得我这个皇后吗?”
皇后的声音中竟带了一丝疯狂,惊得安奉仪心中一凛。
“娘娘三思,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
“奉仪,你不必再说,我意已决,此事若你不去查,本宫自会叫别人去查!”皇后脸上现出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之意来。
从来,她决定的事便没有人可以改变,一个女人若是对自己狠得下心,那么这世上还有谁能拦得住她?
她是凤凰啊,不在火中涅槃,便要寂寂无闻地在宫中慢慢老去……
一夜之后,安奉仪便带了消息来,念语没有自任何一个宫门出去,她仿佛是凭空从宫中飞了出去一般。
皇后眼眸中闪过一丝森然:“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宫,她必定有内应,再查!此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月柔,出去瞧瞧,怎么这几日云水湖上来来往往的小舟如此之多,无故扰了清净。”念语看着璧山,想起那日不告而别,对秦引章颇有些失礼,便想寻个机会,再上璧山一趟,也好赔个礼,哪料,自她回宫之后,这云水湖周边便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月柔正拿了一壶碧螺春进来,替念语泡了一杯,念语举起茶杯,丝丝茶香入鼻,却没了饮茶的心思。
“这是什么茶?”
“洞庭碧螺春啊,虽说已过了采茶时节……”
念语将茶杯一放:“以后不必再上碧螺春了,撤了吧。”
“主子?”
念语瞥了一眼月柔,许久未语,半晌之后才道:“慕容……”才起了个头,却不知要怎么说下去了,颓然地摆一摆手,遣退了月柔。
月柔听她提起慕容致远,神色不佳,心中虽然担心,却也不敢多问,只好拿了茶杯出去了,临走前又记起方才念语的话,这才答道:“皇后娘娘说宫中只有这云水湖上未种花草,太过素净,因此便遣了花匠来,看看种些什么好。”
“种花草?”念语看一眼湖上,要这么多小舟来看,恐怕是小题大做了,皇后如今甚少露面,此举定有深意。
“皇上……今日是不是去慈云庵了?”就在月柔正要步出门的一霎,念语终于问了出来。
“是,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恩,知道了,你下去吧……”
自那夜她被楚澈送回琉璃小筑之后,她与他之间已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旁人或许看不出来,但身在其中的她,却是心知肚明的。一坛风曲,都被他一人抢去,顾靖祺有心劝阻,却被他拦下,那晚,所有在乾清宫伺候的侍婢太监们,除了周德福,全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就连原本跟着德妃,后来被调去乾清宫的思荣也不例外。
为上位者,断情绝爱,心狠手辣。他,做到了。
刚用过午膳,月柔便传了消息来,楚澈亲自送了柳絮回明瑟殿,此后再未踏出明瑟殿半步。
翌日,两个消息同时传来,柳絮被册封为婕妤,而唐倾墨与柳絮曾有婚约,互赠信物的传闻也尘嚣渐起。
楚澈却是不为所动,唐倾墨在殿试中一文而名动天下,被楚澈钦点,成了状元。柳絮虽失父亲,却多了唐倾墨,宫中原本捧高踩低之人,见楚澈丝毫不以柳氏之罪牵连她,朝中亦有唐倾墨成了天子门生,一时新贵,那些宫人也不是瞎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姐姐,她回来了,皇上还封了她做婕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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