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巡城令倒也不是寻常武将,对于江南第一禅林金山寺的名头也有耳闻。此时见到大和尚拿来的寒山大师拜帖,不禁有些犯难。不放人进去吧,对方是有德高僧,来头不小。放人进去吧,又冲撞了太子的禁令。想要禀报上去,又怕太子殿下刚刚痛失爱子,这点小事不好惊扰。
那寒山大师弟子明德见状,只得将宋国文昌伯的引荐信取了出来,道:“将军请看,这是我国文昌伯亲笔书信。昔日为解梁陈之战,文昌伯曾出使贵国。与贵国太子有旧。还请将军替我们将这封信送到贵国太子殿下手上。”
巴州巡城令忙恭敬接过,解释道:“大师见谅,实在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故,末将才不好行事。既然有了文昌伯的引荐信。末将便公事公办,这就为大师呈递上去。大师稍等。”
明德双手合什,谦逊谢过,这才回到金山寺僧侣当中,向师傅寒山大师禀报。
太子陈洪恪接到巴州巡城令呈递上来的文昌伯书信,果然十分重视,立即派了人来迎接,将寒山大师一行人领到了行宫中驻锡。寒山受此厚遇,也微微纳闷。
好在不久,太子陈洪恪便亲自邀见了寒山大师。双方一阵场面上的寒暄之后,陈洪恪便问起寒山大师此行的目的来:“大师德高望重,执掌江南第一禅林数十年,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我陈国境内?”
寒山口念阿弥陀佛,含笑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如今天下乱象纷呈,狼烟四起。我佛慈悲,不忍旁观众生沉沦水深火热之中。老衲苟残之身,愿身体力行,走遍战地,以微末之力解救落难百姓。以些许名声,号召善信赈济孤贫。如今巴州城外哀鸿遍野,老衲不请自来。还请太子殿下容老衲做这一场功德。”
陈洪恪闻言不禁有些正色,诚心道:“大师胸怀博大,念及天下苍生,洪恪不胜钦佩。巴州城外的确是有许多难民。只是如今巴州城粮储有限,又是陈国陪都,千万乱不得。洪恪也是茶饭不思,为此苦恼呢。”
寒山点点头道:“太子殿下国事繁重,城外难民的事情,便交给老衲处理吧。出家人不打诳语,必将尽力周全。”
陈洪恪不敢怠慢,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后辈礼,道:“大师慈悲济世,洪恪在此代表千千万万的子民多谢大师援手。”
寒山不敢受太子之礼,忙将陈洪恪扶起道:“本是分内事,殿下无须如此……咦?”
寒山似乎看出些什么奇怪的事,郑重对陈洪恪道:“老衲观太子面相,有些心得。不知当讲不当讲?”
陈洪恪一愣,忙请教道:“大师请直言相告。”
寒山微微叹息道:“若老衲没有看走眼,太子殿下日前刚刚失去至亲?”
“不错。我儿……数日前刚刚病夭。”皇太孙夭折的讯息陈洪恪想隐瞒也瞒不住,寒山说出来倒也算不得高深。
寒山沉吟道:“恕老衲直言。此事怕是并非天命,而是人祸。且老衲夜观天象,西方白虎星日渐黯淡,有天狼侵犯,只怕阴人作祟,危及陈国社稷。太子不可不防。”
陈洪恪闻言又惊又怒。听寒山这么说,难道泽祺不是因病夭折,而是被人暗算?不过人心隔肚皮,寒山出身宋国,他的话有几分真假,陈洪恪还真拿不准。至于危及社稷什么的,这不用说,泽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太子后继无人,当然是大事,明眼人稍稍分析便可推论出来。
寒山见陈洪恪不语,知道一时之间还打动不了他。便退而求其次道:“老衲既然恰逢其会,愿意尽一尽力,为宫中做一场大法事。既可安太孙阴灵,又可以为太子驱邪除祟。不知太子意下如何?”
陈洪恪面色微微缓和,想起妻子如今有些失魂症,忙点头道:“正是求之不得。孤王这就命人为大师准备。有劳大师了!”
寒山客气几句,便与太子定下了此事。既然要在宫中做法事,少不得就要留在行宫里准备。陈洪恪想着寒山是闻名天下的名宿,也没有太过防备。谁知寒山早有盘算,如今轻易留在了行宫,便可仔细留意佛宝所在了。
清瑜自从由福王妃口中得知了一些前线的消息,心中牵挂颇多。她想着清远、悟空等人在外头总比自己的消息多,况且又一直没有机会见他们,便寻了个由头,跟福王妃告了半日假,托方公公将清远几人从驿馆召进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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