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但念同窗之谊,能否借宝地叨扰几日?”
梁柳氏含笑着看着她,随之,朗声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奴才!这位娘子是我娘家的远亲,一路风尘仆仆地到京城来投奔我。好歹也是我的同宗,你们怎可薄待了她?”
那两个守门的小厮大骇,忙不迭地向叶云舒赔礼。叶云舒也不理会,只是略有些诧异地看着梁柳氏。梁柳氏却从轿中走了下来,她拧着手中的香帕,袅袅盈盈地来到叶云舒身旁,握住那双污黑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盈盈地说道:“外头风大,紧站着作甚么,进屋说话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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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云舒随着梁柳氏的轿子进了梁府的后院,随后,被仆从们引进厢房,沐浴更衣、傅粉熏香,一番调/弄下来,已是时近旁晚。于是,掌灯开宴,几个仆役将叶云舒迎到一处静谧的院落。梁柳氏早已恭候多时,笑吟吟地迎了出来,牵着叶云舒的手款款落座。侍女们鱼贯而入,菜肴酒水摆了满满一桌。叶云舒道:“甚矣,子沅君。何必如此客气。”
梁柳氏却是掩唇一笑,嫣然道:“多年不见阿舒子,我心里实在高兴得很哪。”她给叶云舒斟了一碗酒,目不稍瞬地看着她,“阿舒子少年时乃是海量,我们一干同窗之中,只怕谁也喝不过你。”她端起酒盏,慨然道,“你我久别重逢,常言道,久旱逢寒露、他乡遇故知,且满饮此杯。”说罢,一饮而尽。
叶云舒不好拒绝,便和梁柳氏连饮了三杯。梁柳氏笑容可掬地看着叶云舒,随之朝四下使了个眼色,几个服侍的仆从悄然退了下去,房中唯剩下叶、柳二人。叶云舒放下酒杯,正寻思着如何开口求见梁孟甫,梁柳氏又给她斟了满满一碗酒,道:“你我乃总角之宴,自祁州别后,已整整七年有余。而今乍见,真恍如一梦也。来,再满饮此杯。”
叶云舒三番两次推辞不得,如此一来二去,便又被灌下了大半坛酒。只是,每当叶云舒要挑明来意,梁柳氏便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将开去,仿佛刻意在回避着甚么。酒酣胸胆,眼花耳热,梁柳氏软言细语,将少年往事娓娓道来,两人追昔抚今,一番畅谈,不觉夜已深沉。
叶云舒此刻喝了许多酒,便有些无所顾忌起来,直言不讳道:“子沅君,我真未曾想到会在京中见到你。你如何会嫁到梁府做了少夫人?”她持着酒盏,深深叹息道,“遥想当年,诸生之中,子沅君乃是个中翘楚。你可还记得当年州试前夜,你我通宵达旦,对床夜语,许下的豪言壮语?方才在街上,我实在不敢确信轿中之人便是你,只是你的声音分明耳熟,子沅君,以你的博闻强识、韬略辞令,又怎甘心沉埋闺阁之间?”
梁柳氏却盈盈一笑,道:“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亦是无可奈何耳。”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叶云舒,淡淡道,“我柳氏乃关中旧贵,族中沦落久矣,却是抱残守缺,尤重族规家风。梁氏一门,四世三公,素以先皇旧臣自居。我公爹他自诩三朝老臣,日日训诫家中老少克己复礼,极重礼教之大妨。我自从做了梁家的媳妇,便不敢再有他想了。”
叶云舒长叹一声,只觉得郁结胸中,怅然心烦,不免又想起恩师谢婉芝,更是悲从中来。只听梁柳氏幽幽道:“想我寒窗苦读十余载,也曾怀牒谱自荐于州县,最终却名落孙山。”她喝了一口酒,“阿舒子,功名二字,困煞书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