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巴多得很,这个分文不费,黄禹心想,先随便捏些泥人和小动物,用文火慢慢烤干,拿出去总能卖几个大钱,比马氏给人洗衣裳容易多了。
唉,穿着文士长衫捏泥巴,真是有辱斯文!
应该先将衣裳换了才是。他只有这一身像样的衣服,弄脏了又得洗,洗多了肯定会破。
黄禹顿觉他的人生就好像是个死循环,一环扣一环地绕来绕去,都是各种悲哀,一件长衫都能将他搅和得手足无措。
马氏原本是要去稍微歇息下喝两口凉水,却见自家相公跑去陪着儿子捏泥人。
站了好一会儿,太阳毒辣都没意识到,她彻底目瞪口呆,想不到相公竟然懂这一门手艺。
“爹爹,我要,都是我的。”吉儿已经乐疯了。
“相公你做的这些泥娃娃可真是好看。”马氏低声说道,却见相公聪耳不闻,埋头苦干,两个时辰不到便捏了三十来个不同模样的小动物。
黄禹忽然抬起头来,“对了,娘子你去将灶烧着,记得火要小一些,这些已经晒干的猴子先拿去用灶灰埋着。”
“我先去劈些柴火。”
对啊,先前熬肉汤已经将剩下的柴火都用光了,黄禹见马氏一副摇摇欲坠的病弱模样,叹气道:“放着我来吧,你一个女子劈什么柴火。”
马氏再次懵了,她还是头一遭听到这么暖心的话。
泥人卖得尚可,因为价格便宜,只赚了三十多个大钱。都是一些小孩子缠着爹娘,死命的耍泼,不买便嚎哭不已。尤其是见地摊前的吉儿,拿着几只栩栩如生的猴子和兔子玩得不亦乐乎,更是让那些路过的孩子们羡慕。
黄禹心想,我可是大师级别的画师兼雕刻大师,你们这些小破孩子忍得住不要才怪。但是我什么时候学会雕刻与绘画的?
“这是个好的开端!”黄禹给自己打气,将之前那些混乱的想法丢到脑后。
三十个大钱,一半用来买了点吃食,另外一半却是买了几张过得去的纸。家中尚有一小截墨,毛笔虽然秃了不少,勉强能用。
随手画了几张美人图,黄禹吹干了墨水,便卷了起来抱在怀里,往外而去。
他记得镇子东边靠着河岸的地方,有几家楼子,这些画应该比泥人赚的钱要多......
一来二去的,家中竟然富裕了不少,平时的吃食也好了不少。只是钱赚得快也花得快,全给黄禹拿去买了些无用之物。马氏看着肉痛之极,看来相公虽然晓得赚钱了,却还是不通世故。
黄家几辈子都住在小县城,本来有一些远房亲戚,可是都怕黄禹借钱早不来往了。最初还指望他能考个秀才,能光宗耀祖,可这些年过去,早就绝望了。
一般的穷门小户,一家老小埋头干活,合起来才能供一人读书。黄家无兄弟帮衬,只有一个不善言辞的马氏当家,族里的人都想着,再这么下去,哪天还得贴一副薄皮棺材都不一定。
可是,黄禹竟然去卖春(宫)图,族里的人真是既愤怒又羡慕。黄家早在百年前出过一个秀才,因此偶尔拿自家当个书香门第看待,哪里晓得竟然出了这么个斯文败类。
此事坚决不能姑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