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握着她的手,一脸认真地道:“就算朕不曾与你遇到,冥冥中,朕也会觉得遗憾。”停顿片刻,他道:“若儿,朕这一世,从不曾求人,此次,就当是朕求你,好好活下去。”
“臣妾不要,没有了皇上,臣妾的生命就不再完整,这样的生命,就算勉强延续下去,也只是在受苦。您说您爱重臣妾,那么您就忍心留臣妾一人在世上受那样的苦?”
胤禛有些吃力地道:“就当朕自私一次,若儿,朕相信时间可以冲淡所有悲伤,而且朕相信,弘历一定会好好孝顺你。朕不想,到死都牵挂着你的安危,好不好?”
迎着他的双眸,凌若缓缓点头,“好,臣妾答应您,臣妾好好活着,代替您看着这壮美河山。”
“好!好!”她的话令胤禛很高兴,松开舒展的眉头,不住点头。
说话间,四喜端了药进来,为怕胤禛喝完后再吐出来,这一次凌若喂得很慢,一碗药足足喂了一柱香的时间。
四喜在将药碗拿下去后,道:“娘娘,您守了一夜了,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奴才守着就行了。”
凌若摇头道:“本宫不累,本宫想多陪皇上一会儿。”
四喜见说不动她,只得作罢,胤禛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轻声道:“一夜……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是八月十六了。”
在凌若点头后,他有些内疚地道:“朕让你操办家宴,本是想让宫里热闹热闹,同时弥补一下除夕的遗憾,没想到因为朕自己身子不支而弄成这个样子。连月饼都没机会陪你们吃。”
听着胤禛从话语中流露出来的遗憾,凌若微微一笑道:“臣妾听闻有些地方过中秋,乃是过十六而非十五,所以说起来,这中秋还没过呢,晚上臣妾将昨儿个夜宴的人都请来,咱们一起吃月饼,这样就可以团团圆圆了,臣妾知道,这也是皇上最大的心愿。”
“好!”胤禛欣然点头,“真是知朕者莫如若儿你也。”
凌若替胤禛掖好了锦被,温言道:“如今离晚上还有好些时辰,皇上您先歇一会儿,臣妾出去准备一下。”
“去吧。”在目视凌若离去后,胤禛沉沉叹了口气,对候在一旁的四喜道:“去拿笔墨纸砚来,还有御玺,也一并拿来。”
四喜一怔,大着胆子问道:“皇上,您要下旨吗?”
“不要多问,依朕的话去拿就是了。”面对胤禛这句话,四喜不敢再多问,赶紧去将东西取来,随后又依命扶着胤禛坐在床头。
胤禛看了一眼站在两边的宫人,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待宫人离开后,他命四喜磨墨铺纸。
因为胤禛身子虚弱不能下床之故,四喜寻来专门放在床榻上的紫檀小杌子,以使胤禛可以书写。
胤禛费力地执笔,在纸上缓缓写着,因为病体虚弱之故,中间不得不停下来歇了好几次,待得勉强写完最后一个字,胤禛已经握不住笔,由着那枝笔落在地上,艰难地道:“四喜,替朕盖印。”
四喜怔怔盯着那道圣旨,没听到胤禛的话,直至胤禛说了第二遍,方才回过神来,赶紧拿起御玺,在圣旨左下角盖上了“雍正御鉴之宝”。
胤禛微一点头道:“四喜,自从李德全离开后,你就一直跟在朕身边,至今已有十多年,苏培盛原是与你一起的,可惜他被自己贪心所害,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四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苏培盛,小心翼翼地道:“奴才一直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朕知道,所以……”胤禛盯着小杌子上已经干了墨迹的圣旨道:“裱封起来,然后好生收着,一旦朕归天,你就将这道圣旨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