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便是个好说话的,又是初掌中馈,怎么着也不会在这时对她们大动干戈才是。
可是,她们到底看低了慕轻晚对凤止歌的看重。
若凤鸣舞不表现得那般上不得台面,若她的言行不至于会影响到凤止歌,慕轻晚也就真如这些人所想,可一旦于凤止歌有碍,慕轻晚也不在乎发卖几个下人。
越是平日里看似软和的人,一旦真的冷下心来,便绝不会动摇。
即使那么多人齐齐跪在面前,此起彼伏的磕头声砰砰作响,慕轻晚也没看他们一眼,而是转头看向仍拧着性子的凤鸣舞。
大概是吃定了慕轻晚不敢把她怎么样,即使落霞院里的下人都骇得跪地求饶,凤鸣舞也仍不觉害怕,还带着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屑,即使身高上有所不足,她看慕轻晚的眼神都似是站在高处俯视。
其实凤鸣舞想得也没错,若是换个时机,甚至只要周围没有这么多的人看着,慕轻晚也许真的不会对她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凤鸣舞又不是慕轻晚的女儿,她可没必要为了管教凤鸣舞而惹来诸多是非。
可如今,本就是慕轻晚当家理事的第一天,又当着这么多府里管事的面,凤鸣舞不仅让人大闹洛水轩,还出言辱骂慕轻晚,若这样都不给她一个教训,以后又有谁会把慕轻晚放在眼里。
反过来说,若对府里二姑娘,慕轻晚都能毫不畏惧容情,那这些本就擅长看时势的管事日后对慕轻晚也必定会多几分慎重。
若是对下面的人不能形成自己的威严,又如何来掌家?
慕轻晚当然明白这些,事实上,慕轻晚先前还愁着不知道要拿什么在这些管事面前立威,谁知道凤鸣舞就这么体贴的自动送上门来。
“至于二姑娘,”慕轻晚面如冰霜,眼神一一自那些管事面上扫过,直至他们下意识的挪开眼,这才接着道,“看来二姑娘这六年的规矩都是白学了,既然如此,自今日起。二姑娘便仍在落霞院里闭门学规矩吧,什么时候得了李嬷嬷的肯定,什么时候再出来!”
凤鸣舞闻言更是不屑。
她还以为慕轻晚能想出什么辙呢,原来也只不过是禁足。
在落霞院,她才是唯一的主子,就连那个宫里出来的嬷嬷,她不想理时。不也一样可以看都不看她一眼?
凤鸣舞不由自主地便嗤笑一声。
不仅凤鸣舞。就连在座的管事们,也都觉得慕轻晚这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对凤鸣舞来说。在落霞院里做些什么不还是她自己决定?
不过,慕轻晚的话还没说完。
几乎是凤鸣舞的嗤笑方落,慕轻晚便对着林嬷嬷继续吩咐道:“既然是学规矩的,生活自然以清苦为上。再不能像以前那般奢侈,自今日起。便将落霞院里所有贵重物品全部收到库房。当然了,堂堂侯府自然不会短了府里姑娘的用度,在二姑娘学规矩这段时间,二姑娘的一应用度比照从前。只是先存入库房里,什么时候二姑娘学好规矩了,再什么还到落霞院。”
这还没完。“另外,为了不让二姑娘分心。吩咐大厨房,从今天开始,落霞院里的吃食都按最简单的来,不许太过荤腥。”
“鉴于落霞院里侍候的人马上要被发卖,待人牙子来了首先便给二姑娘挑几个忠心可靠的丫鬟,林嬷嬷,这些事都交给你去办。”说到这里,慕轻晚看了看仍跪在地上不住求饶的落霞院诸人,“不过,林嬷嬷,挑人的时候尽管把我的话放出去,日后到了落霞院,谁若是还敢像这些人一样不思规劝姑娘,也不用回禀了,直接拖出去打死!”
听到这里,那些还心存侥幸的落霞院的丫鬟婆子们齐齐一僵。
没想到,这位夫人平日温和,真该狠起来的时候,比起谁都不遑多让。
比起直接被拖出去打死,她们如今至少还能留条命,若是再继续纠缠下去,那这命是不是还能保得住,谁又能说得准?
一时之间,少了这些磕头与求饶声,洛水轩里倒是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那些坐在一旁旁观的管事们,也都跟着一凛。
凤鸣舞是府里的二姑娘,对她的处罚自然不能同那些丫鬟婆子一样。
虽然没有身体上的惩罚,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慕轻晚对凤鸣舞的处罚就轻了。
被关在落霞院里学规矩,用度从奢侈到贫瘠,就连吃食都从山珍海味要变成清粥小菜,而且有了慕轻晚方才的这番话,日后到凤鸣舞身边服侍的丫鬟婆子们为了保命,绝对只会对慕轻晚表忠心,恐怕还会有人为此刻意为难凤鸣舞。
处于这样的形势之下,身边服侍的人又不与之一条心,可以想见凤鸣舞未来这段“学规矩”的日子将会是如何难受。
就在管事们眼神一变的时候,这时终于反应过来的凤鸣舞不敢置信地望着慕轻晚,尖声嚷道:“慕轻晚,你竟然敢这样对我!”
慕轻晚轻轻摇了摇头,“看来二姑娘确实需要好好的,从头学一下女儿家的规矩。”
“你敢!”
也不知是不是遗传与赵幼君,这母女俩都是一生气激动起来便喜欢尖叫。
凤鸣舞尖叫一声,张牙舞爪的便要往慕轻晚那边冲过去,却被她身后那些即将被发卖的丫鬟婆子们齐齐拉住了。
她们这是看出来了,这位夫人的手段可并不慈软,要是让她以为她们仍然像从前那样不知悔改,直接让人把她们拖出去打死怎么办?
因此,即使凤鸣舞用尽力气挣扎,也没能成功挣脱,整个厅里便只听她忿然之下的叫骂。
慕轻晚见状眼中不喜之意更盛,当年的清平长公主便以粗俗和野蛮闻名与京城,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她的女儿与她当年更是如出一辙。
“我为何不敢?”慕轻晚并不为凤鸣舞而动怒,她甚至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才抬眼看了凤鸣舞一眼,“既然如今这侯府是我掌家,那我为何不能管教府里无状的女儿?”
说到“女儿”二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慕轻晚眼中闪过几许冰冷的嘲意。
女儿两个字显然也让凤鸣舞更加愤怒,她双目似要喷出火来,“谁是你女儿,我娘可还在澄明堂里呢,就凭你也配做我娘?”
慕轻晚本还只是对凤鸣舞不喜的,听到这里眼中却多了几分不屑,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之事。
她方要开口,却听一直坐在旁边未置一词的凤止歌道:“娘,既然妹妹想要见她娘,咱们不如就成全她,免得娘一片苦心为妹妹打算,旁人倒说娘不怀好意,有意让人承受那母女分离之苦。”
慕轻晚一怔,虽然她并不明白为何凤止歌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个建议,但她从来对女儿都是千依百顺的,当然不会为了这点事而拒绝她,闻言便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凤鸣舞同样奇怪,虽然不知道凤止歌为什么会出言“帮”她,但她左想右想,也只不过得出一个凤止歌这是在向她示弱的结论来,一时间心中喜悦的同时仍不忘向凤止歌投以一个示威的眼神。
只要她见到娘,慕轻晚和凤止歌还能对她怎么样?
不过,她显然不知道,如今的威远侯府,是真正的已经变天了。
凤止歌的下一句话,便成功让凤鸣舞僵硬了面上的笑容。
“如今夫人本就在抱病休养,既然妹妹孝顺想要去澄明堂里侍疾,我们当然不会阻拦妹妹尽孝。”
凤止歌微微一笑,看起来虽有些清冷疏离,却是无害。
“只是,夫人病了需要静养,澄明堂里里外外那么多丫鬟婆子,难免会扰到夫人的清静,不如,就把澄明堂里伺候的人都遣出来吧,也正好,有了妹妹的体贴陪伴,想必夫人在静养时,也必定不会感到孤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