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只觉得一路走来的心情持续低落、哀痛、抑郁。
她觉得自己得了胃部疾病,或者准确的说是神经性胃痛,因为她总是感觉胃部痉挛般的扭痛。肠子都似打了结。
忽然听到整齐划一的跑步声和喧闹声,她才抬起头驻足站在道旁。
有群众喊道:“快,解放军同志快去。我听到呼救声了。”
从远处几百米外奔跑着一纵列的身影,这个纵列后面又有几名扛着工具的士兵。
一传十十传百,明明是一个人听到的呼救声,传来传去,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我也好像听到有敲击声了。”
“我天没亮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儿!原来真有人,看来早上听到响动是真的。”
“是啊,我也听得真真的。”
“解放军同志,快叫那些大家伙啊,挖得挖多久!还是得推倒!”
有几个男的冲着队列喊叫着,出着主意。在他们看来,人工就是不如挖掘机、推土机等大型机械。
然而他们却忘了,那里面埋藏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上去推倒铲倒就完事的。
夏天迅速带好红十字袖标,正欲上前拽跑步路过的小战士询问什么情况时,一个大娘疯疯癫癫地从她旁边跑过,撞的夏天打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明明撞的是侧面、是胳膊,可夏天却觉得肚子疼,脑门立刻就渗出了汗。
医药包落地砸出响动和尘土,夏天什么都顾不上了,席地而坐,捂着肚子咧着嘴。
离夏天不远处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赶紧小跑了过来:“同志。你没事儿吧?”
夏天强忍着酸疼摇了摇头:“大姐,能给我口水吗?我吃药。”
去痛片,是夏天从来到唐庄后就没离身的必备品。
她觉得她身体上的所有疼痛都是来源于神经上的,是神经紧绷受刺激造成的,这药见效快,她已经吃了很多次了。
干咽了一片去痛片,夏天就那么坐在满是灰尘的土道上倒着气儿。她累她疼。她真的没有精力再去询问去帮助其他人了。
等水的功夫,刚刚撞了夏天一个趔趄的大娘又疯跑了回来,这次夏天听到了她口中的念念有词:
“唠子院呢?嗳?不对不对。我走错了。儿呀,娘要吃棋子烧饼、开平麻花,你给娘买回来好不好?”
大娘扯住一个中年汉子就开始哭求,求人家给她买吃的。
中年汉子似乎认识这位大娘。本来正站在夏天面前要开口道歉说两句话呢,看到大娘这样了。先打着商量哄老大娘道:“别闹了啊?没有地方买。等都修好喽,我就给你买。”
旁边另一个青年不厚道地嗤笑:“你怎么不要唐庄熏鸡呢!真够没心没肺的了!”
夏天明白了,老大娘这是神志不清了。
中年汉子给了那人一巴掌,一巴掌捶完小青年的后背才继续对着老大娘说道:
“该洗菜做饭了。去找她们说会儿话去。一会儿就吃饭了。”说完就喊另一端满脸是皱纹的老太太:
“娘,你看住了吕大娘,刚都给人家解放军同志差点儿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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