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模样来跟她说这些话。她已经快没有希冀了,为何偏偏在这样的时刻,又回来将她的心搅成一团乱麻?
尺渊眼神极为认真,问:“青犀,你愿意吗?”
“不。”青犀从牙齿里挤出这个字,“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尺渊背脊一僵,青犀的回答虽在他意料之中,但由她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他踌躇良久,才问:“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青犀惊了惊眸,仿佛自己最见不得人的东西被剖开在大庭广众下,再也无法隐藏了。尺渊道:“那日我看见他...”
“不是!”青犀矢口否认,“你看错了。”
尺渊怎么会看错,他甚至将那个男人的样貌记得一清二楚。可听见青犀这样的否认,他心中竟有一丝欣喜,这是不是说明青犀并未将此人放在心上...
尺渊知道自己以前错得离谱,如今有个挽回的机会,自不会大意。他不逼迫青犀,只道:“是我看错了。我知道当初是我的错。我们重新再来好不好?青犀,我们重新开始。”
怎么可能重新开始?她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青犀了,万一尺渊发现她的秘密,那该怎么办!青犀将书案上大大小小的物什儿横扫在地,怒吼着:“谁跟你要重新开始!你走,我不要听这些话!我不想看到你!”
尺渊惊着站起身:“青犀...”
“走啊!滚!”青犀将书案掀翻,尺渊往后退了好几丈才躲开。尺渊急道:“好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他头一次见青犀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不忍看她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赶紧往外头走。
青犀的胸口起起伏伏,眼睛溢出泪水来,她狠狠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容色脆弱又倔强。
“青犀,没关系的...”她捂住眼睛,泪泽从指缝间泄出,她哭声安慰自己,“不会再有人抛弃你了,一个人也能好好的,没关系的...”
在这之后不久,白元对地龙的探寻似乎有了重大的进展,他也因此忙碌起来,很少呆在长老院。青犀只需每日来白元的居处修习两个时辰,其余时间皆在自己房中度过,除了偶尔会有族人来求问姻缘凶吉,青犀一直闲着。
这倒给了尺渊机会。
自上次被青犀赶走后,尺渊停了一个月才敢来长老院。他常在青犀清闲时拜访,偶尔会带一些有趣的书籍,在外头看见的新奇玩意儿,尺渊也会买来送给青犀。他以前曾送给青犀一支珠钗,却不见她佩戴,于是又搜罗了一支送给青犀,青犀自是拒绝了。尺渊也不勉强,悻悻地收起来,等有机会了再送。
尺渊隔三差五地往长老院跑,青犀见多了,也没有当初的反感,只是对他还是不冷不热的,即使如此,尺渊也满足了。他似乎是真正悔悟了,彻彻底底地明白自己以前多混账,如今便一心一意对青犀好,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时间等青犀回心转意。
等青犀忙时,尺渊便留在端明台,渐渐操持起大祭司的事务。
他管得事不多,一是为青犀族培养圣女,二是监视青犀族人的心魔。青犀族人与心魔相结相生,欲念过重者常会衍生出心魔,心魔会具有超脱寻常人的力量,心魔的存在也仅限于长老院中的人知道。大祭司一职便是负责洞察族人,一旦发现有族人的心魔衍化,在他未成形之前便扼杀掉。
原青犀族人一直隐于松萝林避世不出,接触不到外头物欲横流的世界,心思格外淳朴,已有好几千年未曾发现心魔的迹象。尺渊以前专心于修仙,便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他想留下与青犀双宿双栖,自得当好这个大祭司,遂才将陈年旧务操持起来。这一查不要紧,竟查到了心魔衍生的迹象。
尺渊推演数日,才让侦测的罗盘重新运作。陈旧的罗盘上隐隐浮现“青犀”二字时,惊得尺渊瞪大了眼睛,并非是心魔的出现让他心惊,而是衍生心魔的人竟是青犀。
这不可能。她能有什么欲念?
还不等他细想这个问题,一闪念瞬间穿过尺渊的脑海——岚珂。那一刻,他汗水涔涔,岚珂的面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从一开始就觉得岚珂某些时刻与青犀很像,却从未放在心上,现在细细想来心中不禁大骇。
岚珂竟是青犀的心魔?如今岚珂已经坐上鬼王之位,可见这只心魔的力量多么强大。
尺渊不是不知道,心魔是因欲念而生,若心魔想要久存于世,必得以原主的生命力续命。青犀那样的人,欲念绝不会长存于世,若岚珂想要活,她必会对青犀下手。
尺渊手指渐渐收拢,眼眸里如凝了一层霜,冰冷彻骨。此事若让他人知道,就算心魔已死,青方族长也会将青犀驱逐出松萝林。趁事情未败露之前料理了岚珂,他才能保住青犀。
层云遮住朦胧的月光,阴恻恻的风穿庭而过,催得端明台上的桃花谢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