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眼看他,云清河幽幽抬手,轻抚着他已现沧桑的脸庞:“别人不心疼,我还是会心疼的。”
“我呀!图的不就是这个么?”
自嘲般一笑,墨靳云咧着嘴:“拥立幼主,把持朝政,一手遮天……”
听着他半开玩笑地说出这些话,云清河的眼圈莫名又红了:“他们只知道老爷子有病,却不知道你的身体也不好……”
闻声,墨靳云微微一笑,只说了一句:“有你心疼我,就够了!”
墨靳云的身体,何止是不好?
因为当年被强带回G国, 墨靳云试过无数种逃跑的办法,有一次被抓回来后打得厉害,以至于他的左手,有两根手指骨折。
没得到及时的治疗,那两根手指现在都还是僵硬的,完全不能灵活自始地动作。
长年呕心沥血的辛苦工作,他的心脏负荷过重,血压也极度不稳,一直都是靠药物在控制着。
这几年,越发的厉害了!
可他,谁也没说过,就连云清河也是偷偷威胁过他的私人医生,才从医生的嘴里得知他的身体情况。
医生说:一个人,常年透支的生活,若不是他的精神足够顽强,根本撑不到现在。
墨靳云是无比强大的,至少,在云清河的世界里他一直无法被任何人超越,可那一天,当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身体差到了这个程度,她真的……
所以,她开始控制他的生活,强迫他的饮食,不让他喝对会造成心脏负担的咖啡,还每天强拖着他陪自己晚饭后散一个小时的步。
她是害怕啊!
害怕突然有一天,睁眼后她再也叫不醒他。
想让他停下来,想让他像个正常的‘老人’一样做一些正常老人该做的事。
可是,墨首相太忙了,帝王师也太忙了,就连墨靳云也太忙了,忙到连一天多睡两个小时的时间都没有。
太心疼这个男人,可云清河也清楚地知道,阻止不了他。
他爱自己,可他也爱这个国家,所以她就算心酸也只能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一路支持,只是,到底是太害怕了,所以……
“靳云,你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一声呢喃,不必多言已知她的心酸,他点头,毫不犹豫:“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闻声,云清河又红了眼圈,悔不当初:“早知道你这么辛苦,早知道你这么孤独,早知道你这么需要我,当年,我怎么也不会躲着你。”
“现在不躲也可以。”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总告诉自己,至少,他没有抱憾终身,至少,她在最后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他不是个贪心的人,这样,已经够了!
真的……
“少了那么多年,多可惜!”
他笑,突然猿臂一展将人纳入怀中,半低着头,在她耳边轻语:“正因为少了那么多年,所以,你现在才更懂得珍惜我这种人,不是么?”
“靳云,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儿子,也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父亲,更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人。”
明明是夸他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墨靳云听着还是觉得有些不顺,于是不客气地出声提醒:“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亲爱的夫人,你是不是少说了一句。”
闻声,云清河微微一笑,满足他道:“你还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外公!”
“不,我只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公罢了。”
“是……”
忍不住,眼泪掉下来,云清河没有用手去擦,只是用力地伸手,紧紧抱住了他:“是!”
何其有幸,她找到了世界上最好最好的老公。
于是她终于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那一句: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苦难,她都愿不离不弃,直到,彼此呼吸停止的那一刻为止……
爱他,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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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天,总算熬到了晚上九点。
几乎是数着时间上楼,抓到墨靳云的时候,云薇诺急得眼睛都红了:“爸,您还没空么?”
“急什么?”
淡漠的三个字,那语气云薇诺一听心里便有了数:“所以,您都知道了是吗?”
“在这个国家,有你爸我不知道的事情么?”
话落,墨靳云恨铁不成纲地瞥了眼自己的女儿,问她:“你就那么想离开这里么?”
“我……”
自觉有愧,但她还是弱弱地回答着:“我还会回来的啊!”
“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
说真的,打算带孩子跟宋天烨回京市就不算是个很明智的选择。
既然已走到了这一天,既然已做到了这一步,她就不能再把自己当成个普通的女人,也不能把king再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是,到底还是有些小女儿情怀,所以,看到宋天烨那种态度,甚至到现在都没给自己来个电话,她心里还是酸涩到不行。
不是怪他,但那个男人是不是也太狠心了一些?
她又没有说过不跟他走,怎么还气成这样了呢?
可纵然那个男人那般‘小气’,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找到父亲,想让父亲做出点适当的让步。
她也知道儿子不能离开G国太久,但至少,在老爷子临终之前,她想让孩子陪着他老人家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这样,也算是圆了他老人家一个心愿不是么?
可这时候问她归期,她人都还没走,又怎么敢考虑回来的问题?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回来?”
“爸,我知道我说不过您,可这一回,您就答应我吧!让我带着孩子过去多陪陪老爷子,他老人家,想来时日也无多了,我不能……”
乞求般摇了摇父亲的手,云薇诺又说:“我不能让king做那不孝不义之人。”
“那你爸我呢?”
一句话,问得她心里又是五味杂陈。
一边是亲情,一边还是亲情,娘家和婆家之间,女人似乎永远是最为难的一个:“爸,我真的好为难,我真的没办法找到两全的法子,我真的……”
说到这里,云薇诺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
无比委屈,因为有时候她会觉得不被人理解,不回宋家,会有人说她自私自利,小家子气。不留在G国,她又会背负着不孝不义的万恶罪名。
两边都是她想要保护的家人,两边都是最重要的,哪一边都不能舍,哪一边都舍不得。
可她越是想找到一个两全的办法,到最后这个两不全的结果便会反伤到自己,怎么做都是错,怎么说都是错,怎么决定都是错。
她没有对的,因为没有人是她,也没有人能与她感同深受。
可是,她总以为再多人不理解,父亲至少是豁达的,母亲至少是明理的,如果现在连他们都不支持自己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抑或者说,她真的错了吗?
又到底错在哪里了?
真的很累,所以忍不住便掉下了眼泪,当温热的水珠滴落在织花的地毯上,父亲的大手,这时却温温柔柔地罩了下来:“哭什么?我说了不让你走了么?”
“我知道我可以走,可我想带着king一起走……”
她知道自己提的要求会让父亲为难,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会给父亲造成多大的麻烦。
king不是个普通的孩子,他是一国之王,他有自己的责任,有自己的义务,一旦他离开,哪怕只是暂时的,都会引起G国很大的动荡。而最后,这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父亲的责任,父亲的义务,甚至是父亲的麻烦。
再强大,父亲也是个六十多岁的人老人家了,人家都在颐养天年,可他还老黄牛一般地耕作着。
她哪里又不懂父亲的辛苦,只是……
“我说了不让你带他了么?”
闻声,云薇诺猛地抬头:“爸……”
“十年了,你也长进点吧!就这么给那小子算计了去,也好意思说是我女儿?”
话落,墨靳云又轻笑着摇了摇头,提醒她道:“你以为他小子是真的不想让你跟着他走?不过是以退为进,逼你到我这儿给我施压罢了。”
闻声,云薇诺这才理解了父亲的所有反应。
也恍然大悟地发现,宋天烨故意不理不睬,也不要求她,甚至拒绝让她一起同行的反应,真的就如父亲所说一般是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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