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羊肠小道逶迤在崇山峻岭间,小道只有三尺来宽,既不能行车,又不能骑马。道的一旁是陡峭的崖壁,另一旁杂草丛生,古树参天。时值盛夏正午,太阳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无与伦比的热量,仿佛要把大地烤焦一般。翠绿欲滴的树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白光,穿透过它那层层的身躯的阳光,映在林间小道的地下就成了斑斑点点。
忽然,从小道的远处飘来一阵歌声:“‘大江东去,浪花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韵调曲折,豪放慷慨。唱得正是苏东坡的《赤壁怀古》。
歌声未歇,从小道上走来两人。当前一人三十多岁,头戴方巾,身穿青色长衫,手里摇着一把玉骨描金折扇。举止儒雅,气宇轩昂。歌声正是出自这人之口。而他正是新任池州知府王子服。他的仆人阿宽,肩上挑着一个担子,担子的一头是行李包裹,另一头是个精致的木箱子,亦步亦趋紧随身后。
王子服在当县令时,为官清正,爱民如子,正绩卓著,遂被擢升为池州知府。此时他正是与仆人去池州上任。
浓密的树叶遮挡住了炙热的阳光,走在林荫小道上甚是凉爽。小道崎岖难行,王子服手摇折扇,轻身而行,还不觉得怎能样。但挑着重担的阿宽却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了。就听阿宽道:“老爷,我快走不动了,还是歇一歇吧。”王子服停步回身看着一脸疲色的阿宽,歉然道:“你挑着重担随我一路走来,却是累了你了。放下担子,就在这歇一会儿。”说完,在道旁拣块石头坐下
阿宽放下担子,又取过水壶先给王子服喝过,自己也喝过水后便坐在一棵大树下,背靠着树干,敞天衣襟,顿觉凉爽多了。阿宽纵然是体魄强壮,但挑着重担一路行来,这时也有些吃不消了。坐到地下就觉浑身酸痛,好似散了架子一般。阿宽道:“听山下的人说,这一带常有野兽和强盗出没有,但愿不要被我们碰上。”又问:“老爷,还有多远到池州呀?”王子服道:“这已是池州地界了,翻过了这座山,估计在天黑之前就能进城了。”他这次上任,之所以放弃轻便的舟船,实是没有太多的钱付船资。仆人阿宽已跟随他数年了,此次上路上肩挑脚行,最是辛苦。对阿宽的忠心和无怨无悔,他心里甚是感激,又怜悯地道:“确是苦了你了!进城后定然给你放几天的假,好好休息休息!”阿宽喜形于色,道:“谢老爷!”
又坐了一会儿,阿宽渐觉眼皮沉重,困意袭来。正迷迷糊糊间,陡觉脸上落了什么东西,热乎乎的,用手一摸,粘腻腻的,张眼一看竟是坨鸟屎。阿宽好不恶心,嘴里小声地嘟囔着咒骂着,一旁的王子服逗得哈哈直笑。阿宽仰头看去,见是只山雀停在头上的一根树枝上,正无精打采地打着磕睡。阿宽更来气了,从怀中摸出一把弹弓,又在地下拣起一块小石子,对准那只山雀,拉开弹弓,“嗖”地一声石子飞出,那只山雀应声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