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族人,跪在门前迎接。
太子下车亲自扶起石文炳,劝他,“石大人节哀顺变,随孤进去送和硕额驸一程。”
石文炳低着头,心中并不是非常难过,其一,华善早年在外征战,石文炳跟着祖辈和额娘长大,同华善的关系算不上亲厚,更不能与康熙和孝庄那种相依为命的感情相比。其二,他身为男人又是将军,华善病了几个月,他来到家就开始让家人准备棺木,对老父病逝一事更为理智。
所以,当他听到太子说华善是被自己给作死的,他第一反应便是不可思议。庆德脱口而出,“不可能!”
石文炳扭脸看向他,“不可能?还有内情?”
“四阿哥从咱家回去没几天,儿子托隆科多大人问过四阿哥,”胤禛点头,庆德继续说,“四阿哥根本没当回事,而且四阿哥当初扮成五爷家的三公子,三公子是庶出,四阿哥不怪祖父在他面前托大……今日太子若不提起,我都快忘了这茬啊。”
庆德说这话时有一瞬间觉得丢人,玛法太多心了。
四阿哥和太子感情真好,华善不信,一直认为天家无父子,四阿哥此次看起来为了太子,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外心,他又对四阿哥失礼,岂不知会给太子和石家招来什么祸端。
还有一点,皇上早年弃用华善,华善不是没想过起复,随着年龄越来越大,心里没那个念想,皇上又选他孙女为太子福晋,晋封后便是太子妃,他一方面高兴,一方面更小心谨慎,端的是怕犯了错再次惹来皇上厌恶。
每天被这些困扰着,华善便一病不起。
石文炳料不到父亲的心思这么复杂,却能猜出一二。一时也觉得对不起太子,更不好意思直视他身边的四阿哥。
与此同时,回到内宅的二福晋被家中长辈团团围住。
石夫人张嘴便问,“在毓庆宫习惯么?宫里的主子有没有为难你?”
二福晋虽然觉得笑不合适,而想到这几日的事,眼泪没干就抿了抿嘴,“我这几天都在跟遗音姑姑学管事,我到的第二天她就把毓庆宫的内务交到我手上,宫里的主子也都很好,没有人为难我。”
“皇贵妃呢?等你以后成了太子妃便是东宫的女主人,宫务按说由你接管更为合适,皇贵妃没说什么?”和硕公主打起精神问。
二福晋道,“不是的。遗音姑姑告诉我,好好调理身子,以后有了孩子再管事也不迟,她还说即便我不久后成了太子妃,也要去景仁宫拜托皇贵妃多管几日。”
“是的,对!”石夫人道,“那个遗音姑姑说的对,只要你为太子诞下嫡子,皇上也会站在你这边,别看四阿哥比太子爷受宠,皇贵妃如果敢霸着宫务不松手,也得吃挂落。”
二福晋一愣,“额娘怎么突然提到四阿哥,汗阿玛是不是像人家说的那样宠四阿哥,我没见过,反正太子是挺宠他的。前天,不知道四阿哥有什么事找太子,我跟他说太子在书房里和詹士府的人议事,让他等一会儿再过去,四阿哥摆摆手,也没容奴才通禀,推门进去,太子居然没说什么,张起麟等人皆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什么?”和硕公主下意识坐直身体。书房乃爷们理事重地,她们身为枕边人也不好轻易进去,“太子的心太宽了。”
二福晋:“太太,遗音姑姑说在宫里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耳朵听到的也不一定真的,谁好谁坏要自个感受,轻易相信自个听到看到的,最终被坑的只有自己。”
“是的!”石文炳推门进来,“遗音是毓庆宫的管事姑姑,在毓庆宫经营十年不倒,可见很得太子信任,你听她的没错。”
想到老父是被自个妄想害去性命,“额娘,四阿哥是不是像大家说的那样是个祸害头子,这事得看谁。儿子虽然多年不在京中,也听那些士子们说过,汤斌汤大人能多活几年,全靠四阿哥送去的贵重药材,还有汤夫人,据说汤老大人病逝时,四阿哥给了上千两银子,只要汤夫人不乱用,足够她颐养天年。
“再说张大人,张英身为上书房总师傅,算是离四阿哥最近的大臣,何曾被祸害过。他家二子廷玉如今在詹士府做事,谁从他们父子口中听见过一句四阿哥是个祸害。”说着说着石文炳确信,“流言止于智者。别让自己成为小人,继而深陷泥潭。”比如他阿玛。
胤禛跟着太子见了一次死人,整个人郁闷到不行。太子怕他走到半路上跑了,拽着胤禛的袖子把人抓到自个车中。亏得太子的马车大,二福晋缩在一角,看着太子一会儿捏捏四阿哥的脸一会儿拽拽他的辫子。
小四爷很烦躁,“太子哥你有完没完,就不能让我清净会儿。”
“孤怕你清净一会儿又整出幺——”
“护驾!”外面一声尖叫,胤禛身子一僵,转瞬间从靴筒里拿出四东西,“二嫂会用鸟铳?”
二福晋傻愣一下,“不……不会——”
“护驾,你们过来,保护太子。”又一声尖叫,打断二福晋的话。
“二嫂,趴下!”胤禛手腕一转,扔给太子一鸟铳一短刀,太子抬手接过来,兄弟俩身子一动,背靠背,“小四,我说一二三。”